西湖的風綿綿軟軟,白堤的柳青青蔥蔥,一襲五月的煙雨,那是屬於西湖氤氳的顏色。行走在白堤,感受西湖的山水蕩漾的靈性。白堤,是一個詩人留給西湖的風景。在白堤的一端,掩映在柳蔭深處的西泠橋畔,與六角 “慕才亭”裡的蘇小小不期而遇,“錢塘蘇小小之墓”在煙柳中孤獨佇立。
江南自古多名妓,錢塘的秀山媚水就曾經育出過不少才貌俱佳的青樓紅顏,南齊蘇小小就是其中的一個。蘇小小,一個在人世間僅僅走了十九年的精靈,香消玉殞卻千古流傳;蘇小小,一個周旋於男人世界的青樓女子,卻成為歷代文人心中的夢。白居易、李賀、溫庭筠、袁枚等文壇才子,都是蘇小小的仰慕者。而今仍有多少文人墨客不斷前往西湖,憑弔蘇小小這位薄命紅顏, 人們還在西泠橋畔講述著六朝的韻事。
南齊時,錢塘(今杭州)西泠橋畔一戶蘇姓人家生下一女, 因長的玲瓏嬌小取名小小。小小天賜一副絕世容顏,能與西湖山水爭奇鬥艷,秀外慧中,人見人愛。小小六歲時,父親不幸病故。為了生計,小小的母親忍辱為妓。小小十歲時,母親一病不起。臨終時,她把小小托付給賈姨媽。幾年過去了,小小已長成一個美麗的少女。小小天資聰穎,知書識禮,尤精詩詞,信口吐辭,皆成佳句。小小還酷愛西湖山水,她將自己住屋佈置得幽雅別緻,迎湖開一圓窗,題名“鏡閣”,兩旁對聯寫道:“閉閣藏新月,開窗放野雲。” 每天,小小總在西泠橋畔散步,眺望漣漣碧波,點點水鳥,吟詩放歌。她還請人製作了一輛小巧靈便的油壁香車,遍遊湖畔山間。因她玲瓏秀美,氣韻非常,在她的車後總有許多風流倜儻的少年。沒有父母的管束,蘇小小也樂得和文人雅士們來往,常在她的小樓裡以詩會友,她的門前總是車來車往,蘇小小成了錢塘一帶有名的詩妓。但實際上她與那些賣身為生的女子絕不一樣,用現在的眼光看來,她更像是一個文學沙龍的女主持。
一個鳥語花香的春日午後,蘇小小與往常一樣,坐著油壁香車,沿著西湖,觀賞著迷人的湖光山色。突然之間,一個少年郎君闖入了她的視線,此人騎著一頭青驄馬,英俊風雅,風度翩翩,這分明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男神”呀,蘇小小瞬間被吸引,挪不開視線了。那少年亦勒住了馬,端詳起這位香車美女,見蘇小小瓊姿玉貌,如天外仙子,不覺心醉神迷。或許兩人被瞬間到來的悸動攝住了,一時間沉默無語,只任情愫在眉目間傳遞。
原來此少年郎名叫阮郁,是當朝宰相阮道的公子。在知道了阮郁“官二代”的身份之後,蘇小小心中掠過一絲擔憂,但是這絲擔憂馬上便被阮郁的柔情軟化了,蘇小小也無暇再去多思。
愛情是美好的。茫茫人海,據說一個人一生中要與兩千多萬個人擦肩而過,而能在自己的生命中輕舞飛揚的是千萬分之一的緣分。一見傾心的神奇邂逅將一對青春男女拴在了一起,時間在相遇的瞬間定格。
“她”與“他”的相遇, 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出現了,如同春風吹柳絮,紛紛揚揚,心中的情感一時間無法言說,這正如“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般的喜悅與激動。
此後一連幾天,小小和阮郁都在斷橋相會。一個驅車前往,一個騎馬相隨,沿湖堤、傍山路緩緩而游,好不令人艷羨。
可是阮郁的父親聽說他在錢塘整日與歌妓混在一起,非常生氣,把他逼回了建業。自此之後,杳如黃鶴,毫無音訊。“夜夜常留明月照,朝朝消受白雲磨。”蘇小小整日企盼,卻不見情人回來,終於病倒了。
秋高氣爽,紅葉滿山,在一個晴朗的秋日,在湖濱,她見到一位眉清目秀,氣宇不凡的書生,樣子酷似阮郁,但卻衣著寒酸,神情沮喪。詢問後知此人叫鮑仁,因盤纏不夠而無法趕考。她覺得此人儀表非凡,必能高中,於是蘇小小變賣首飾傾囊相助。鮑仁感激不盡,滿懷抱負地奔赴考場。
佳人薄命,蘇小小在第二年春天因病含恨逝去。這時鮑仁已金榜題名,出任滑州刺史,赴任時順道經過蘇小小家,卻發現蘇小小已經香銷玉殞。鮑仁感激於蘇小小的知遇之恩而撫棺大哭,按照蘇小小“生在西泠,死在西泠,葬在西泠,不負一生愛好山水”的遺願,將她安葬在西湖邊的西泠橋不遠處,在她墓前立碑曰:錢塘蘇小小之墓。墓上覆六角攢尖頂亭,叫“慕才亭”, 亭上楹聯云:“湖山此地曾埋玉,花月其人可鑄金”, 這是對蘇小小一生的最佳註解。魂斷了,也要擁抱美好,此墓,隨同蘇小小的一縷香魂成了不朽傳奇。
一抔黃土永埋香,才華一代青塚猶存。西泠橋畔,因有了蘇小小的香魂一縷,為西湖山水增添了無限繾綣的姿色,令人流連感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