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濱華文學校聯合會新會所落成剪綵典禮
二○一四年七月廿六日
今天菲華校聯舉行新會所剪綵禮，兄弟得以參加，覺得非常榮幸，又得以一個華教退休老兵的身份講幾句感言，更覺機會難得，我今天的題目是“虛已歸零，再接再厲，為海外華教開創燦爛明天”。
者番校聯籌募教育基金方案，在籌委會主席李榮美先生主持之下做得有聲有色，成績斐然。相信這菲幣陸仟多萬元的善款對校聯要推展的工作一定會有很大的助力。這應向華社領導、商總、晉總、宗聯、工商總、體總、中華商會、文總、陳延奎基金會、首都銀行基金會、各教育基金會、各校董事會、各校校友會、旅菲各校友會聯合會、菲華聯誼總會、校聯辦公室人員、華教熱心人士、諸位捐款人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和謝意，希望校聯理事會能訂立適當條例，專款專用，妥善地管理和使用這筆善款。
華文學校自一八九九年“小呂宋中西學校”創立以還，已有一百十五年歷史。一百十年間永朝永夕，春風化雨，培植菲島英才，薪傳中華道統，為國為民克盡厥責，雖歷艱困，猶絃歌不輟，書香綿延，先賢前修殫精竭慮，慘澹經營有以致之。華文學校，華人報業和華人社團為華人社會的三大支柱。華人社會是否能安和樂利，繁榮昌盛，端賴三大支柱的相互支撐和彼此關注。
(一)重溫菲華校聯草創往事
一九九三年正月，馬尼拉七家學校的校長有感任重道遠，為求更上層樓，爰組團作東南亞之行，訪問華文學校及教育機構，藉以瞭解泰、馬、新三國的教育體制和現況以資借鏡而收他山攻玉之效。這七家學校為中正、僑中、聖公會、嘉南、靈惠、育仁和崇文。由中正學院院長邵建寅擔任團長，僑中校長顏長城擔任副團長。團員為聖公會中學黃佩瑄校長、嘉南中學吳美玉校長、靈惠中學陳宏濤校長、育仁中學姚貽發校長和崇文中學黃聰聰校長。本來尚一中學的楊式榜校長和崇德中學的楊博德校長也要參加，但因臨時有要事，不克成行。
此行到處受禮待，得到泰國、馬來西亞和新加坡各地的大、中、小、幼各級學校和有關之教育機構的歡迎和重視。我們訪問華文學校，觀察他們的教學和設備，拜會教育組織，充分瞭解他們的方針和任務，也向他們報告我們的現況和困境，希望此後藉著後續的聯繫，能增進彼此的瞭解，釐訂共同的目標，為海外華文教育開創更美好的前程。
當我們滿載而歸，訪問團就有個構想，菲律濱華文學校應集思廣益，組織一個領導機構，對外可代表菲律濱華文學校與外界對話；對內通過交流互助，可更有效地發揮教育功能。於是由三十所學校發起，籌組“菲律濱華文學校聯合會”而於一九九三年十一月二十日成立，參加者一百十二家(其後更增至一百二十八家)並通過章程，選舉職員，設立教學研究，師資培訓，教職福利，基金籌管，輔導諮詢，資訊出版六個工作小組，立即推行各種方案。同仁凝聚共識，確立方向，一心一德，群策群力，冀為華教開創新紀元。
草創時承聖公會中學黃佩瑄校長借出莫珍廳一角之會客室作為校聯臨時辦公室，有馬尼拉一無名氏捐助菲幣二十五萬作為草創經費。一九九四年十一月承陳永栽先生惠借馬尼拉聯盟銀行大廈第三樓整層，作為會所，並慨然負責支付水電費甚至電話費。二○○二年三月又遷徙同一大廈第四樓全層，比第三樓更加寬敞。二○一一年十二月承黃呈輝先生捐助巨款整修，煥然一新。校聯同仁對陳永栽先生和黃呈輝先生關切支持的盛意永留心坎。
一九九五年元月二十一至二十二日為籌募校聯活動金公演王生善教授“兩代間”四幕八場名劇，由名導演吳文品先生執導，黃聰聰擔任演出督導，吳雨生、黃俊圖、洪雲鶯、佘怡靜擔任策劃，吳雨生兼任舞台監督，洪雲鶯兼任副導演，黃俊岳兼任新聞宣傳，佘怡靜兼任特刊票務，台前幕後全為中正學院人馬，演出十分成功，吳文品先生說這是繼他導演一百部名劇之後樹立的一道新的里程碑。在此我們應再一次向王生善教授，吳文品先生(已往生)和幕前幕後中正無名英雄致謝。“兩代間”方案募得菲幣一千九百萬元，其中陳永栽先生捐四百萬，鄭少堅先生捐二百萬，均指定用途為長期短期師資培訓，演出費用約一百萬其餘一千二百萬元撥作校聯活動金，其時銀行利息百分十八至百分二十一，故依照校聯紀錄，此款本利至今年即十九年後才用罄。
一九九九年十一月第四屆聯聯會員大會時兄弟以指導員身份提議自校聯活動金撥借菲幣五百萬作為教職員醫療緊急補助金，一俟來日校聯籌得福利基金時加息歸送校聯活動金賬戶，經全體會員一致無異議通過。此五百萬於二○○三年三月校聯籌得福利基金後全數付還。因此校聯得以在二○○○年開始教職員醫療緊急補助方案。
二○○三年十一月二十日為校聯成立十周年紀念日。訂十一月八至九日舉行大型綜藝晚會，主題為“春風十里，綠遍天涯”主持人為中正學院校友許竣榮先生，參加演出的有馬尼拉多校之菁英。該年三月已著手準備，並開始籌募現任及退休教職員醫療緊急補助基金。一年中計籌得菲幣36.32M。依校聯紀錄，此款自二○○○年至二○一四年五月十五年間已補助現任及退休教職員九百七十四人，菲幣11.917M，至今尚餘35.467M。這筆基金由校聯基金籌管小組十五年依照理事會訂立之條例專款專用妥善管理。綜藝晚會如期舉行，邀請東南亞多國教育先進及教育機構負責人和泰國教育部的代表參加，得到他們的激賞和好評。在此我要再一次向許竣榮先生及其團隊中正學院台前台後的無名英雄道謝。同時基金的募集也得到李榮美先生除個人倡捐之外又費心費力協助籌措，向宗聯卅六個一姓會捐得菲幣三百五十一萬元，我們也應向他謹致謝忱。
二○○四年VALENTINE DAY在校聯成立十周年“春風十里，綠遍天涯”方案結束後，兄弟掬誠致書校聯，茲錄其中片段為下：
‘十年來在諸位同仁戮力同心犧牲奉獻之下，校聯做了許多工作，也有了一定的成效。盼望諸位在以往十年的經驗基礎上，發揮六個工作小組的功能，抓緊機遇，爭取資源，繼續推展多種方案，諸如：師資的短期長期培訓，教師中文電腦培訓，周末才藝進修，校際教學觀摩，教材教法教具之相互支援，多媒體教學之採用，舉行教育專題講座，校際互訪，定期舉辦全菲華文教學交流會，參加國際教育會議，配合商總主持之長期師資培訓及大陸志願者方案。大家求大同，去小異，在同一目標之下發揚蹈厲，竭誠合作，為華文教育的前途而拼搏，則華教必能扶搖直上，再創輝煌。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雖不能至，而心嚮往之華文教育是仰之彌高的偉大事業，是永做不完的“希望工程”，但相信只要諸位同心鍥而不舍，就必能攀登高峰，完成使命。
‘弟年事已高，是身退之時，辱蒙不棄輕材，再聘為指導員，抱歉不能接受，謹將聘書奉還，尚祈鑒諒。十年來愧無建樹，朝夕愓厲袛虞隕越，叨承關注支持幸免愆尤，謹致謝忱，並候大安’二○○四年二月十四日
後來校聯又要聘兄弟為諮詢委員，亦因兄弟年邁體衰，一再懇辭。是即二○○四年二月十四日以後，兄弟不再擔任校聯任何職位。
(二)在蛻變中菲律濱華人華裔的路向(詳見拙作中正五年P300-P326－－菲華時報十年年鑑特約論文)
先僑乘桴浮海遠渡重洋，一千多年來懋遷有無，生聚貨殖，與菲人和睦共處，建立不可割切的關係，憑著智慧和勤勞，披荊斬棘，拓展菲島經濟，對菲律濱國計民生，貢獻至大。
近年來某大國一些政客為不可告人之利益，利用二次大戰蹂躝東南亞多國(包括菲律濱)，殘忍殺戮數十萬無辜百姓的惡魔日本，藉自衛擴軍為名堂，妄圖控制亞洲，引發本地區之不穩定，在此形勢之下，我們應居安思危，繼續做好下列工乍：
(A)消除族群隔閡，增進彼此瞭解。
族群之間，由於隔閡就產生誤解；由於誤解就產生衝突；由於衝突就產生仇恨；由於仇恨加上有心人之挑撥離間就產生許多不可收拾的大災難。東南亞各國或多或少都有族群的問題。戰後東南亞國家先後獨立，就發生三次嚴重的排華事件：其一是一九六五年九月三十日印尼發生政變，蘇干諾被黜，蘇啥托上台清除異己，大開殺戒，牽累許多無辜之華人子弟；其二是一九六九年五月十三日馬來西亞因選舉而發生暴動；其三是一九九八年五月十三日，因亞洲金融風暴衝擊印尼官僚資本，導致印幣劇貶，物價狂升，有關的軍政要員為轉移公憤，不惜煽動並操作大規模普遍化的排華暴亂。三次暴亂多有不同的遠因和近因，及不同之背景。但政治經濟資源分配的不均及貧富的懸殊則為其共同的禍根。除了上述還有本年，也是五月十三日發生在越南的暴亂。事緣中國在自己國土西沙深海鑽油，油井靠近越南本土，越南政府遂藉題縱容不良份子全面性破壞大陸及台灣在越南投資的一千多家企業，火燒廠房，掠奪成品，成為排華的第四個惡例。
菲華二族群居雜處已千年，亟須加深彼此瞭解，消除隔閡，共存共榮，追求徹底融合。
(B)互信互助急人之急
華人在菲嶄露頭角，在經濟上取得一定成就，全靠自己克勤克儉和進取創業的精神，迴異於西班牙殖民政府的搾取和剝削。但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一點由血汗累積而來的財富，往往因為樹大招風，成為騷擾的排擠的對象。因此，除了消極的抗爭之外，亦要急人之急，作積極的奉獻，從事社會有利事業，諸如防火會的設立，農村校舍的捐建，風災水災旱災火災，火山地震多種天災的施賑，國民生計運動的推展以及醫療義診等等。
(C)改造人性勤儉建國
一九九三年正月二十四日前參議長安雅拉在黎牙實備崇德中學廿五周年銀禧慶典擔任主講人，肯定菲律濱華文學校對菲人生活和文化的貢獻，並說：“我們應向華人學習”他說勤勞、節儉、創業進取的精神，這些源自儒家的道德觀，並沒有成功地由華人傳授給菲人。他引台灣和大陸為例，說華人採行先進的基建和投資政策，鼓勵私人企業，激發人民的積極性，所以有些地方已成為全世界最有衝勁最進步的區域。他說，持續的發展在乎人，他希望華文學校的教師能將其學識和經驗傳授給菲公立學校的同業設法使菲人學校能夠吸收華文學校最優良的品質，以振興菲律濱教育，培養優秀人才，負起改造菲律濱成為另一個台灣或廣東的使命。老安雅拉主持參議院教育委會有年，他這篇具權威性和前瞻性的精闢論據無疑將成為菲律濱新教育政策的一部分。千真萬確的只有改造人性，經濟才有突飛猛進的希望，而他對華文學校的期勉也是我們應當深思熟慮的，華文教育的任務之一將是把勤勞節儉以及進取創業的精神灌輸給菲律濱人。
(三)菲律濱華文教育的理想模式
一九九○年三月四日兄弟應粵僑早餐會之邀作專題演講，題目是“華文教育的路向”我提到我們應在政治上認同地主國，在文化上認同我們的根，因此菲律濱華文教育的目標或路向該是要培養有謀生技能，在本地能生存又對本地有所貢獻的人才，而這些人才又必須具備中華固有文化的特質。簡而言之，就是我們的大方向是要栽培擁有華人氣質的菲律濱公民。我舉出了三個譬喻，說明什麼是華人氣質。
(A)菲律濱盛產椰樹(COCONUT PALM)，椰樹高大挺拔，傲視群倫，在夜空中為突出，或晴或雨，它永遠是那麼飄逸灑脫，出塵絕俗。椰子能飄洋過海，隨遇而安，於是山隈海陬，無處不是它寄籍落戶之地，並且椰子樹每一部分都是有用之材，深具華人氣質，能夠造福菲律濱社會，它是我們理想的教育樣本。
(B)榕樹(BANYAN)，榕樹為常綠喬木，產於閩粵亞熱帶，高四五丈，樹幹可至七人合圍，幹既生枝，枝再生根，根下垂於地，又復為幹，故其蔭極廣連連緜緜，望之如大廈，因名榕廈。榕樹亦具華人氣質，蕃衍力強，在石頭縫，在爛泥裏都能隨地向下紮根向上成長，多少人可以在樹下乘涼得到它濃蔭的庇護。鼓勵華人華裔從政，從軍，從事宗教事工，從事高端科技研究，必能如榕樹對主流社會作出更深更廣的貢獻，所以它也是我們理想的教育造型。
(C)茉莉花(JASMINE)又名抹麗，原出印度，移殖海南，閩粵，花似繁星，潔白晶瑩，芳香穠郁，沁人肺腑。苿莉種子由先僑移植菲島，後來成為菲律濱國花。這些來自中華品質高韌性強的JASMINE種子，栽種在菲律濱的土壞裡，吸收當地的陽光，空氣和水份，一樣地往下紮根向上成長，綻放SAMPAGUITA，清芬彌漫美麗的千島之國。千年於斯，JASMINE與SAMPAGUITA已結下了不解之緣。
茉莉花深具華人氣質，水清玉潔，又具暗香，到處受人歡迎，它正是我們理想的教育模式。
椰子樹、榕樹和茉莉花都象微擁有華人氣質的菲律濱公民，都是我們寤寐以求的典範。
(以上三個譬喻已被僑委會選為教材編入小學三年級課本)
這主張已引致共識，並蒙菲律濱教育先進及華校主持人之採納及推行，以之為共同努力的目標。
不過，筆者原作提出的是要培養擁有“中華文化特質”或“華人氣質”或“中華氣質”或“中華民族氣質”的菲律濱公民，後來有人把它加上“文化”，改為“中華文化氣質”，已偏離原意。蓋所謂“氣質”是指人的素質和風橡，是一個人或一個族群擁有的，是人物擁有的。能把品德蘊之於內又形之於外的就是氣質，可以說品德是氣質的必要條件而氣質是品德的充分體現。宋陸游詩云：“氣骨真當勉，規模不必同。”這氣骨就是氣質風骨，而氣質和風骨是以人為本的。(詳見拙作“天人有愛”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一文)
(四)虛已歸零，再接再厲，為海外華教開創燦爛明天
虛已歸零，就是“無我”海外華文教育需要才人，就是需要有才華、有襟懷、有操守、有意願、有決心以教育為事業的才人。
數學裏有所謂極大和極小，一除以極小等於極大；一除以極大等於極小。一代表我們的工作果效，分母代表自我，無論從事什麼事業，如果我們自我越大，我們的收效就越小；如果我們以自我越小，我們的收效就越大，極小近乎零，零就是老子莊子“無”的境界。一個人倘能虛已歸零，進入“無我”的境界，則以人存在的空間而言，一粒沙塵就成宇宙；以人存在的時間而言，一剎那就成永恆。
禪宗神秀是五祖弘忍的大弟子，神秀有偈云：“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但其師弟慧傅能則云：“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在境界上高了一層。因此，慧能能得傳五祖弘忍的衣缽，成為禪宗六祖。“菩提無樹，明鏡非台”與老子的“去其人而可”同屬於“無”的境域。教育工作雖然卑微，但積土為山，積水成海，旦暮積，謂之歲。其成果是累積而來的。教育工作者雖然是無窮的極小，但滄海一粟與喜馬拉雅山，電光石大與億萬光年是可以等量齊觀的，只要我們能菩提無樹明鏡非台地進入無的世界；只要我們能及時掌握那無窮的極小，那一粒沙塵和那一剎那，則無窮的極小將累積而成無窮的極大；沙塵將軍累積而成宇宙；而剎那將軍累積而成永恆。
今年是甲午馬年，寄生全菲華文工作者都能虛已歸零，再接再厲，繼續爭取最大教育果效，祝願在座華社領導如天馬行空，發揚龍馬精神，繼續關心，繼續支持，共同為菲律濱華文教育開創更燦爛的明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