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旱不雨，酷熱難擋，焦慮著多少人的心。農曆六月廿六日立秋，雖然閩南話說“六月入秋緊丟丟”，暑氣淡化或在望。但是，太陽還是那個太陽、熱度還是那個熱度，一時也“丟”不了暑氣。
還好，入秋剛過周，手機天氣預報有雨。昨夜不是“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而是睡夢之中時坐起，滴答雨點傳聲來。涼台上瞭望，地上已經濕了一片又一片，雨幕到底沒有鋪展開。
這秋初之雨，毫無往日淋漓雨下之爽快，只是如受著一股外力半推半就，姍姍來遲又心有不甘似的，讓臥于眠床傾聽雨聲的我有幾分喜悅又有幾分鬱悶、有些許和諧又有些許怨尤——難道南方的秋初雨，就像南方人那樣“彎彎繞”難以酣暢淋漓嗎！？
自稱“南方人有北人的性格”的我，面對“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半推半就似的秋初雨，決然繼續放心睡去，“躲進”“四角亭”“成一統”，“管它冬夏與春秋”！
不知經過幾次似睡似醒，少夢的我竟渾然做夢。恩深如海幽明兩隔的亡親，一時入我夢中。彷彿同坐在一小車裡前行，眼前再也不是他瘦骨嶙峋的最後身影，而是他曾經的“常態”的身形和清亮的聲音在響著、響著，模糊間見得彼此惜別淚如泉湧，只是聞不清別的太多言語。即使是在那“混沌”時節，喜歡直抒胸臆的我也曾有幾分哲理地溫存著他，只是醒來勞作于理菜之事，具體言語也憶不起來了。夢終歸是夢，虛幻呀！
半推半就秋初雨，若即若離人老心。清晨下地澆水，登高理菜。步履所及，才覺得昨夜的秋初雨雖然如同“言語呢喃”“竊竊私語”、也如同“猶抱琵琶半遮面”“嘰嘰歪歪”“扭扭捏捏”“半推半就”，但是實際上已經把大地潤濕得個把厘米深都有似的，實在是也“把生米煮成了熟飯”。連近乎過時的莧菜都因此挺拔而起！此中“立竿見影”的效果，幾分說明了不經戀愛也可能有婚姻的好結局，“半推半就”也有成事的契機。
秋初雨如此，人老心如何？人老些了，事見多些了，感情的歷練裡也許就接受了許多也是“半推半就”的現實，讓這些本來認為不可就吃的“生米”也漸漸成了“熟飯”地“吃”了。
于是，“舌頭咬破連血吞”的事情有了。不是夢！于是，“假作真時真亦假，有作物時有還無”，認了！于是：“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有了路”、“大肚能容，容天下難容之事；開口便笑，笑世間可笑之人”！有人也說：“道不同不相為謀”，“兩條平行道上跑的車”怎能“同舟共濟”呢？是啊，有些人“相忘于江湖”或可以並行不悖！
難怪有人說：少年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中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人老了，到底還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只不過是，後面老了這個“看”，未必有很長時間的“看頭”了，何必太癡迷？總須多自珍！
若即若離人老心。人漸漸老了，漸漸知道連自己的父母都未必保得住。而頭銜、金錢、愛人、兒女都未必是自己的了，“大限來時”未必“無常”，因為平常足可“已經看出了幾分”，趁著還在“醒了的，能睡；睡了的，能醒。于是乎能生”的時節，好好依靠最可以依靠的自己才不是“夢”，才能“如意”！只有自己的心身保持健康，才能夠在這個不僅是秋初雨、而且是人老心都時時在演出著“半推半就”成“熟飯”和“若即若離”露本相的大戲中明白——
自己的爹娘在哪裡！
自己的靈魂在哪裡！
自己的歸宿在哪裡！
半推半就秋初雨，若即若離人老心。昨夜一夜秋初雨“其貌不揚”，的確難以酣暢淋漓，但是清晨一番玩味這“半推半就”的秋初雨煮成的“熟飯”，于“若即若離”“似的非懂”之中，彷彿把靈魂洗了個“透心涼”，格外清爽、格外自娛！
半推半就秋初雨，若即若離人老心。既然有了這“半推半就”的秋初雨，就會有來去自由的“一陣秋雨一陣涼”。
寄語讀者諸君：漫道天氣多酷熱，瞬間涼轉是平常。自知博愛能生暖，趨吉避凶造福祥！
寫於2018年8月14日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