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翻開任何一部詞牌,在每個空格旁邊(或上、下方,因版本而異)都註有“平、仄、中”的字樣或代號(圓圈、方形、三角……)。而有些空格(通常在句末)又有“韻”字或號。這些字、號都有指導作用:註“平”的空格必須填入平聲字;“仄”必須填仄聲字;“韻”必須押韻;“中”可平可仄,任君自由選擇,是詞客之最愛!(誰不愛自由?!)
且憑想像力,重新併構一下纂集編綴一部詞譜的大概經過情景:
場面1:在某個空格,幼安(辛棄疾)填個平聲字,易安(李清照)填仄聲;編輯大人一看,讚歎:“大師手筆就是好,平仄都妙!”硃筆一揮,批個“中”,平仄兩可;
場面2:同一個空格,重光(南唐後主)填平聲字,醺人(現代酒客)填仄聲;編輯大人厲聲吼叫:“人家李煜是詞宗,這醉貓算什麼東西!”硃筆當然批平”……。
可見詞譜是由許多雅達才俊的範作提供概念,積腋成裘的最佳格式。想分辨一個牌子是“熱門”或“冷盆”,只須看“中”和“韻”字的多寡就知道:多的一定有很多範例在背後撐腰,是“熱門”,少的則是“冷盆”。
《曲玉管》105字,全是平仄,不見一個“中”字,前片四平韻、二葉(仄)韻,下片三平韻,少得可憐,該算是冷門中的冷門。再看全詞二十二句,韻腳前六後三,數目已少,分佈又極不平均,違反常例,結構上有明顯的破綻,是不幸的缺陷。
老頑童提倡《曲玉管》,應該不是吃得太飽撐了,而是想替這牌子尋求變格,塑造出比較完善的式調,用心良苦。逸峰、探長二兄跟他熱烈起鬨,大概也是這個原因。他們共同努力,在規格允許情況下填增幾韻,使上下片更平均……是一大貢獻,於此不贅。
二
有了這層意義,九一八大家感懷國恨,醺老兒也只好勉強上陣,濫竽充數一番了:
《曲玉管‧九一八》/醺人
——國恨感今昔
犯我河山,陰魂不散,常年慣賊侏儒盜。
矬腿狼心獠面,東北開搔,動屠刀。
匪首天皇,尤該剜腹,碎腸屎尿陳宗廟!
九月秋寒,十八風颯蕭蕭,恨難消!
易幟鷹揚,釣魚島,天兵巡哨。
更虧戰友朝鮮,蓬萊試射驚梟。
待平妖,滅妖邪神社,對酒舒懷長嘯。
共期華夏,躍起飛高,氣勢凌霄!
探長王斐兄身為倡導人,醺老兒既已蠢動,他怎能沒有表示?醺老兒跑龍套起了拋磚引玉作用,請出了他的壓軸戲。他聰明過人,說什麼‘依老兄句末韻腳’。這麼一來根本連詞譜也不用翻開,就有驚人鴻鉅:
《曲玉管‧九一八》/王斐
──依醺人老兄句末韻腳成此以和
萬里江山,兆民聚散,於今始遇真強盜。
一看賊人兇面,群眾搔搔,懼兵刀。
歎吾倉皇,由他刳腹,更羞匪類開宗廟!
九月冰寒,暢月兵馬蕭蕭,亂難消!
赤幟飄揚,國中島,蘇聯前哨。
滿洲直接朝鮮,全然受命東梟,是群妖。
看荒蕪城社,對酒仰天長嘯。
那時華夏,國府功高,誌在雲霄!
好個“於今始遇真強盜”!也只有探長兄才有這種手筆!七字一句,說的比醺老兒整闋詞105字還要多!盜跖、赤眉、銅馬、黃巾、竇建德、黃巢、李自成、張獻忠……這些人在泉下如果看到這句,不知有何感覺?是給作者喝滿堂采?還是發出噓聲?
他說的“國府功高”,是他個人的偏見,醺老兒不敢苟同。上世紀,我中華碰到的大強盜是小日本,小強盜正是那個“天下為私”(完全違反孫文),掏空國家的“國府”。
三
一面欣賞探兄佳句,一面感歎這麼兇橫殘暴的真強盜,為什麼偏偏讓咱們碰到……。
這時候,窗外一輪明月當空高懸。有感,又得《曲玉管》:
《曲玉管‧詠四季月》/醺人
典範球形,唯因運轉,須逢十五方全現。
或舞魚龍燈飾,通市歌絃,啖湯圓;
或納姮娥,空閨孤苦,廣寒玉兔長相伴;
或憫幽魂,恤別開鬼門關,探陽間。
害慘詩仙,捕虛影,醺然遭難!
造成蛻變狼人,歐洲駭俗塵寰!
太空船,若干年研發,卯勁爭先登岸!
讚卿忠節,衛主巡邊,值夜中天!
東坡學士所以說“月有陰晴圓缺”,只因為在他的時代,沒有人能向他解釋星日月的運轉現象。其實是陰也罷,是晴也好,月還是她自己;而不分圓缺,無論是元宵月、孟蘭月、或中秋月,她都是球形,任誰也改變不了!就像不管怎麼樣歪曲歷史,捏造教科書,從“九一八”開始,到昭和裕仁跪叩“無條件投降”為止,到神州來的小日本鬼子兵全都是強盜,同樣是永遠不爭的事實!正是:
複述松花江寇案
雙修曲玉管詞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