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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克逸:銀屏牡丹天下奇(隨筆)

2020年04月08日 02:42 稿件来源:菲律賓商報   【字体:↑大 ↓小

  牡丹乃我國傳統名花,又稱富貴花。它以特有的國色天香,號稱花中之王。

  牡丹“以花聞天下”是在唐朝的時候。當時皇家後苑即有“種花萬本,色樣各殊”的牡丹園,牡丹遂得“國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雅句。到了宋代,“洛陽牡丹甲天下”。時逢谷雨,“洛陽無處不飛花”。因此,牡丹又名谷雨花、洛陽花。

  位於皖中全國五大淡水湖巢湖南濱15公里銀屏山,海拔508米,是巢湖市域第一高峰。《康熙‧巢縣志》載:“銀屏山又名銀瓶山,托體極高,俯視州境。”銀屏山間一株聞名遐邇野生白牡丹,載入《安徽省古樹名木保護目錄》,被譽為“天下第一奇花”。

  銀屏山層巒疊嶂,自古就有野生牡丹分佈,並以白牡丹居多。從當地尚存芙蓉嶺、芙蓉村和白牡山、白牡村等地名,還能看到其留下的一絲史跡。而銀屏牡丹,則是銀屏山野生白牡丹佼佼者。

  銀屏山巒九峰環抱,勢若雄獅,腹部仙人嶺四面環峰,形成一個偌大的水平峽谷。仙人嶺面東天然一堵百丈峭壁,猶如神斧切割,狀若銀屏,故有“九獅抱銀屏”之說。峭壁下方月牙形為仙人洞口,舉目峭壁大有臨空欲墜之險。就在這峭壁巖上,一株野生白牡丹破石而出,亭亭玉立,遊人可望而不可及。千百年來,每逢谷雨前後,銀屏牡丹如期綻放,從不失爽約。其潔白晶瑩,淡裝素裹,人見人愛。

  銀屏牡丹天下奇,其奇有四:

  一奇為銀屏牡丹來歷。民間傳說它是牡丹仙子化身,受貶武則天後花園來此扎根於懸崖之上。二奇為銀屏牡丹樹齡。若以北宋歐陽修《仙人洞看花》詩作佐證,銀屏牡丹已經千年滄桑。三奇為銀屏牡丹千年一貌。銀屏牡丹歷經千百年風霜雨雪,青枝翠葉,不凋不敗,生機盎然,神韻依存。四奇為銀屏牡丹具有氣象靈性。銀屏牡丹花開多與少、花謝早與遲,可以預兆年景豐歉,被民間譽為“氣象花”。據當地百姓歷代口耳相傳,銀屏牡丹花開四朵預兆四時吉泰,五朵則五穀豐登,六朵六畜興旺。花開得早,朵數少,必有旱災;花開得遲,朵數多,必有澇災。中國老百姓最為關注的莫過於年收成歉稔。銀屏牡丹,藏身絕壁,猶如大家閨秀,不肯輕露芳容。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不知始自何年何月何日,因緣邂逅的人們不經意間發現美麗的銀屏牡丹,消息不脛而走,誘得四鄰八方紛至沓來。人們與銀屏牡丹一見鍾情,觀花的人流便年復一年地踏青至此,以一睹銀屏牡丹風采為快。隨之而來,每年谷雨看銀屏牡丹便自然成了當地人的一件大事。久而久之,巢湖人便有了一項家喻戶曉民俗活動:谷雨三朝看牡丹。近些年來地球氣候變暖,銀屏牡丹花開亦隨時代,或曰與時俱進,花期由谷雨前後提前至清明前後,巢湖人遂將谷雨三朝看牡丹,變更為清明前後看牡丹。唯有銀屏牡丹主角不變,神采依然。今年(2020年)3月底,銀屏牡丹即花開六朵,遊人賞花漸入佳境。

  耐人尋味的銀屏牡丹,真是一個千古之謎。凡此種種掌故傳說,自是難以考證。但是,歷代文人墨客載入史冊的詩文畫圖,使我們不難窺見銀屏牡丹前世今生之一斑。

  北宋文豪歐陽修對牡丹頗有研究,曾撰有三冊關於牡丹的著作,有詩“洛陽地脈花最宜,牡丹尤為天下奇”。眾所周知,他被貶知滁州(今滁州市)時,寫下膾炙人口的《醉翁亭記》。而鮮為人知的是,歐陽修曾受贈廬州(今合肥市)太守李謹(字不疑)浮槎山“合巢泉”水,品飲之後贊其為“天下第七泉”,寫下《浮槎山水記》美文(緝入《四庫全書》),並在李謹的邀請下遊覽了銀屏風光,留下一首七律《仙人洞看花》:“學書學劍未封侯,欲覓仙人作浪游。野鶴倦飛為伴侶,巖花含笑足勾留。饒他世態雲千變,淡我塵心茶半甌。此是南巢招隱地,勞勞誰見一官休。”

  清朝道光年間,巢縣(今巢湖市)畫家劉鈞元,傳世一幅《仙洞牡丹圖》。構圖突出了傳說中的“牡丹仙子”,並題跋云:“古巢南郊三十里有仙人洞,昔傳為崔自然修煉升仙處也。層巒聳翠,懸崖百尺。巖上有牡丹數本,其色白皎皎如雲之出岫,逼真幻境。暮春之初,游侶若市,可望而不可及。間有得其墜瓣者,能療百疾,且可作一年佳兆也。”道光至今,換算已達兩百年歷史。

  與劉鈞元同時代銀屏山麓大嶺村詩人周人俊,成詩《遊仙人洞》云:“排闥春山窄徑斜,煙迷古洞靜無嘩。水流石腳苔紋皺,樹拂雲根鳥夢賒。半局殘棋今冷落,一聲清磬破繁華。笑他仙境紅塵擾,峭壁猶開富貴花。”並在詩下自註:“懸崖上有牡丹一叢。”生動記敘了當年人們觀賞銀屏牡丹情景。詩眼一個“擾”字,便渲染出賞花遊人打破仙人洞謐靜幽境的喧鬧氛圍。由此可見,巢湖人谷雨三朝賞牡丹,即看銀屏牡丹,源遠流長,歷史久矣。

  時至20世紀80年代,巢湖政府主導,旅遊部門規劃開發銀屏山景區資源,並於1986年谷雨期間舉辦了第一屆觀花節(自1997年改稱牡丹觀賞節)。一時間,唱廬劇、繪國畫,名星演唱與買賣交易紛紛閃亮登場,盛況空前。節慶期間,銀屏牡丹花下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據第六屆觀花節不完全統計:五天內接待遊客十萬,谷雨當天高峰達五萬人。遊客來自全國十八個省、市、自治區,還有港澳台同胞、海外華僑和美國、日本、加拿大、德國和意大利的外賓。

  2002年4月,韓國著名畫家、漢學家李鍾得先生為團長,率韓國書畫家代表團蒞臨巢湖,一睹銀屏牡丹芳容。在巢湖第六屆牡丹觀賞節開幕式上,李鍾得先生致詞祝福巢湖,驚歎“銀屏牡丹,奇花絕景。”並即興賦詩一首(韓語譯文):“銀屏容威古今同,巖懸牡丹含笑中。今日登臨觴且詠,此崖千秋格未崩。”

  牡丹自古國色天香,艷壓群芳,然而像銀屏牡丹一花獨放於峭壁,歷經千年而永葆青春神韻,殊為舉世所罕見。

  扎根仙人嶺峭壁銀屏牡丹花叢之下,還有一座深藏神奇的仙人洞,傳為呂洞賓或邑人崔自然在此修行得道之地,故又稱“崔仙洞”。仙人洞分黑、白二洞。古有碑文:“黑白二洞,屯兵百萬”。仙人洞為石灰岩溶洞,自然景觀乳泉滴瀝璀璨,鱗次櫛比。琳琅滿目的“仙人遺跡”:仙人橋、仙人田、仙人床和金山、銀山等等,神形兼備,惟妙惟肖。仙人洞與白牡丹相鄰守望,堪稱銀屏勝景雙奇。

  “怪石如龍盤古洞;好花掛壁迎神仙。”這副有幸為著名詩人、書法家張愷帆先生題書的楹聯,以及觀花樓楹聯:“洞蘊千年蒸氣象;花開五朵溢風流”(邑人方克逸撰,香港文妙公書),也許是對銀屏仙人洞與白牡丹內涵的中肯寫真和解讀。愷老所題“銀屏奇花”四個瀟灑大字,被勒石峭壁花下,與銀屏牡丹相映生輝,聯袂永芳。

  擱筆之際,感慨系之,遂依李清照體填詞一曲《醉花陰‧銀屏牡丹》:

  訣別長安堪冷寂,道是昭儀黜。富貴頃清貧,絕境重生,一任風雲襲。

  天然素裹摩崖茁,鑄就精靈魄。谷雨卜農家,倩影澄懷,陶醉人間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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