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四日星期六早上,千島詩社社長仲煌老弟“語音”說老詩人陳默走了,享壽八十高齡。陳默(陳奉輝)是千島詩社發起人之一,詩社的決策委員。
雖然陳默是土生土長的華僑,他對故國的鄉愁卻有《鄉愁三喻》。一、鄉愁靜靜躺在白蘭地杯中,不妨輕輕摩挲,緩緩搖動,讓久釀的香氣漾漾,啜一小口吧,讓唐山從喉嚨滑入,暖和一下騷動的思緒,可不要,千萬不要,一口飲盡,把那易燃的腸燒斷。二、只能想像,不能看見,只能聽到,不能感到,只能說說,不能做到,只能自怨,不能解愁,只因自己,還在懷鄉。三、鄉愁,是淪落人,口渴時,想喝又不想喝,越喝越渴,又不得不喝的,海水。
陳默的“鄉愁”是生在海外的中國人的另類鄉愁,然而他對《祖國》的認同是:童年,祖國是個選擇題,中國在上午,菲律濱在下午,無論怎樣思考,總是無從選擇。老來,祖國是蹺蹺板,中國在那一端,菲律濱在這一端,無論坐上那裡,總是重重地摔下。
生長在菲律濱的陳默,據我所知至今仍然保持著華僑身份,他的《祖國》詩中道盡了華僑的對“國家”的感受,一種兩難的選擇。
陳默的《水的傳說》:一滴水,從天上掉下來是雨水,流到河裡是河水,蓄在水庫,放出來的卻是自來水。兄弟啊兄弟,你水滴般地流,到大陸被稱為番客,到台灣被叫做華僑,入了菲律濱籍的容器,卻被看作中國人。淚水啊淚水,你是淚還是水。
陳默道盡菲律濱華僑,特別是土生土長的華僑在華僑史冊上的無奈。
陳默生於斯,長於斯。斯人已雲亡。謹以《沉默陳說》——悼詩人陳默:煙雲過眼/酒有別腸/沉默陳說//抽一支煙要怎麼樣的語言/喝一杯酒要怎麼樣的技巧/一生仍執著要怎麼樣寫詩//詩觀東西不南北/觀詩喜怒不哀樂/詩如春夏與秋冬//你的意象形象/我們的回憶裡/沒有詩的代溝//沉默陳說/千島詩社/你是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