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受在馬尼拉的表姐之邀,我和弟弟妹妹及女兒飛往馬尼拉探親遊覽。至此,馬尼拉留下我家四代人的足跡。
最早來到馬尼拉的是我爺爺。我的家鄉在閩南泉州的一個村莊,家鄉人多地少,靠種地難以維持生活,上世紀30年代,我爺爺和我奶奶結婚後,便跟著其叔父下南洋, 到菲律賓馬尼拉謀生,先是當工人,後來做些小買賣, 所以我家的家庭成分是“華僑小販”。
爺爺沒多少文化,是個老實人, 這注定他在南洋不可能有大作為。他靠做小本生意,省吃儉用,除了寄錢回家外,還積蓄了些錢,回家鄉在祖屋東邊蓋了有十來個房間並有小樓的護厝。在我們家鄉,有不少“番客”由於夫妻長期分居,在南洋又娶了“番婆”, 生兒育女,可爺爺始終孤身一人,保持著對奶奶的那份情感。
抗日戰爭時期,戰火蔓延到菲律賓,爺爺住的房屋曾被日本鬼子的炸彈擊中,衣物和積蓄全部被燒光,所幸爺爺當時不在屋內。
抗日戰爭勝利後,我父親師範學校畢業,和我母親結婚。爺爺認為他有文化,想讓他到菲律賓發展,並為他辦好了“大字”,寄來了路費。可父親卻違背了爺爺的心願,選擇參加地下革命活動。
大陸解放後,考慮到在外已漂泊幾十年,年紀巳60歲,且我父母都有工作,爺爺於1958年回國養老。直到此時,10歲的我才見到爺爺。回到奶奶身旁,見到好幾個孫子孫女,爺爺感到很欣慰。
我的二姨媽也在上世紀30年代到馬尼拉定居。90年代,父親離休後,應二姨媽邀請,同我母親在我愛人的陪同下到菲律賓探親遊覽。我相信,父親在踏上馬尼拉土地時,一定感概萬千,因為這是爺爺為生活而奔波的地方,也是他因信仰而選擇放棄的地方。
後來,爺爺、父親、二姨媽都逝世了,但我們和菲律賓親友的聯繫並未中斷,菲律賓的表姐幾次回國探親。應表姐之邀,我們也來到馬尼拉。在走下飛機的那一刻,我突然想到,如果父親當年如爺爺所願到馬尼拉,那我可能別無選擇地成為這個城市的一分子,我的人生將是另一番景象,因為在父親這一代,家鄉很多人到南洋後都把妻兒接來。我小時候的好幾個夥伴就都被父母接到馬尼拉,至今生活在馬尼拉。
在菲期間,在表姐的陪同下, 我們拜訪了幾位兒時夥伴,遊覽了黎剎公園、唐人街等,還到過被稱為“小碧瑤”的大高地火山和蘇碧灣。在黎剎公園,我想起位於晉江上郭村的黎剎廣場。在唐人街,我彷彿看到爺爺當年奔忙的身影。在“小碧瑤”,當我們坐在湖邊的餐廳裡,望著四周被碧藍的湖水環抱著的火山;當黛綠色的火山在淡淡的霧靄中,幻夢般地忽隱忽現時,令人感到心曠神貽。在蘇碧灣,面對風景如畫的天然海灣、蔚藍的海水和潔白的沙灘, 頓時覺得心胸廣闊。
在馬尼拉雖然只有短短一星期,但我感受到菲律賓美麗的熱帶風光,感覺到菲律賓人民的善良、菲律賓華人華僑的勤奮。中菲兩國友誼源遠流長,有著非常緊密的關係。菲律賓目前約有200萬華人華僑,其中泉州人數量近100萬。中菲雖然經歷過一些風雨,但兩國深厚的關係是無法被輕易割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