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地,看見綠地上的石榴樹開花了,鮮紅的花朵,像一團團小小的火焰在枝頭燃燒。六月,也就在這火焰的舞蹈中,帶著激情,出現在我們面前。
美人蕉在頭頂上旋轉著絹帕,月季在綠地毯上扭擺腰肢,夾竹桃不知在為誰舉花伴舞,虞美人在熱烈的氛圍裡羞怯地低頭……六月,真好似一場錯過了春天的舞台而等待已久的演出,那些臉頰紅艷的“演員”們,一個個急急地登場,失去了導演的調度。
六月,大紅大綠,在我眼裡,又像極一位紅襖綠褲的民間女子,在花轎臨門前,有著一絲激動、一絲不安,還有一絲蠢蠢的慾望。
慾望隨著陽光不斷升溫,也隨著草葉的繁茂而瘋長。幾莖籐蔓爬上了柵欄,這還不是慾望的終極,它們又纏著身邊的樹幹,想要高過藍天。
綠是愈來愈深,愈來愈厚,愈來愈稠密了。清澈的鳥鳴,不能稀釋綠的濃度;即便是風,也丈量不出綠的面積;那些纖弱微小的生命,被叢叢草葉覆蓋,在和平的綠色之下,平凡而快樂地生活。
六月裡的雨,也不再是煙雨朦朧,而是多了一份激情。它要麼急急地來急急地走,像一匹疾馳的白馬,在黃土地上激起一片煙塵後,了無蹤影。要麼如大軍壓境,一聲令下,萬簇齊飛,有不下城池絕不罷休的氣勢,讓山川顫抖。
城市裡的六月是被修整過的,平整的草坪、整齊的道邊樹、幾何形的花壇,像一位出自書香門第的少女,雖也青春四射,卻多了一份斯文與持重。
真正的六月,還是在鄉野。鄉村的六月宛如一個不修邊幅的鄉下少年,有著一些野氣,有著一些放浪。那茂密的蒿草充滿野性,那伸展的枝杈充滿自由,那無垠的曠野充滿奔放,那疊翠的山巒充滿嚮往……一切都是那麼天性自然率真。
蟬聲開始響起,彈奏著陽光的熱度,把白晝拉長;而蛙鳴不甘寂寞,鼓噪著夜色的美麗與清涼。夏天這個主角,就在這曲交響中走到台前,六月的場面熱烈起來,進入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