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短短,不過幾十年而已,一晃就長大了,一晃也就老了,前天,一個廣東的朋友發來了一張大概七、八年前她來菲律濱時與我在一起的照片,讓我感歎那時候的我們還是年輕的,歲月真是無情。而我,幾十年不變的幹練的短髮造型,因為邂逅慈濟,甘願為伊留長髮,以致很多久未謀面的人一下子認不出我來。加入慈濟,參加各種活動,已經成了我生活的一大樂趣。
小時候,因為哥哥姐姐們都比我大10歲以上,在父母的過度保護下,我從小就體弱多病,所有的體育活動甚至女孩子都會玩的諸如踢毽子、跳繩之類的遊戲都與我無緣,父母的掌中寶導致的結果就是“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好在父母的言傳身教,嚴格教導,我沒有驕嬌二氣,看書成了我唯一的樂趣,我在小學畢業的時候已經把家裡能找得到的從1949年後到文革之前十七年的很多“大毒草”通通看完,文革結束後,著名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後,撥亂反正,各種書籍都得以見天日,以致於在激烈緊張的高考的備戰中,我依然會在上課的時候偷偷的看傷痕文學與瓊瑤的小說而不能自拔。
在大學的校園裡,沒有了嚴母的約束,我在書的海洋裡如魚得水,從汪國真、舒婷、顧城、北島、普希金、拜倫等等,我喜歡上了詩歌,配樂詩朗誦成了我“走江湖”的看家本領,後來慢慢的從蘇格拉底、黑格爾、培根、尼采到薩特,同時也開始在“海盜版”裡認識了柏楊、李敖、三毛等等台灣作家。記得有一天在泉州外文書店裡面看到了一本梁實秋先生的《雅舍小品》,頓時愛不釋手,認識梁實秋這個名字還是在魯迅的文章裡,小學時的我看到最光明正大的書就是《魯迅全集》,對梁實秋與林語堂先生已經有了先入為主的壞印象,憂鬱的青春年少的我就在文學與哲學的交錯中度過了大學生涯,生活中的樂趣是校園歌曲與書。
18歲大學畢業後,當了一名中學英語老師,下課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到學校的圖書館,學校訂了很多文學月刊,雙月刊,季刊。同一教研組的穎成了與我“臭氣相投”的好朋友,每次圖書館有到新書或者新雜誌的時候,都會讓我們兩個先睹為快。七年的教書育人的生涯,我收穫了不少與我年紀差不了多少的學生朋友,獲得了好幾個“優秀……”的虛名,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的閱讀範圍已經慢慢的從枯澀的哲學轉向溫軟的散文,那個階段,席慕蓉的散文是我的最愛,那個《致橡樹》的福建女子舒婷也開始寫散文了,偶爾龍應台的文章還是能滿足一下我沒能成為憤青的遺憾。
1992年,移居菲律濱前夕,無意中看到了蔡志忠的漫畫,《莊子說》、《老子說》、《列子說》等一系列的漫畫竟然是我裝在在行囊中的珍寶。那年的讀到的《弘一法師傳》是我第一次正式接觸到佛教的高僧大德的傳記,沒想到二十幾年後我皈依了佛教。
到了菲律濱,人生地不熟,每天數著時間翹盼著報童送來的報紙,《世界日報》、《商報》、《菲華時報》總會被我從頭翻到尾,甚至是那些極具菲律濱華社特有的色彩的紅色版面的賀詞也不放過。因而“認識”了菲華社會很多作家以及菲華社會名流,可是中文書籍沒得看了,一些關於烹調的書籍成了我聊以慰藉的紙質書,生活的樂趣變成了灶頭的柴米油鹽以及食材,雙手沾滿了陽春水,就這樣邊看邊學練就一身好廚藝,硬是把在菲律濱出生的兩個女兒養成了“中國胃”。
週末,剛剛開張不久的SM Ecoland是週末我們母女仨的快樂時光,四歲的嘉寶會要求我帶著兩歲的翊寶一起去Shopping,所謂的Shopping就是三個人在National Book Store各佔一角,靜靜地看書,然後去超市買點生活必需品,最後心滿意足的回家,我們家嘉翊倆寶的喜歡看紙質書的習慣大概就是從哪個時候開始的,直到現在,每每回憶往事,她們依然感到幸福滿滿。殊不知,那個時候,是我一生中最艱難的,最黑暗的日子,但是嘉翊倆寶的精神生活依然充滿樂趣。
隨著網絡時代的來臨,我慢慢的告別了紙質書,而我自己養大的嘉翊姐妹倆每個月都得買書,緊張的學習中,書店依然是我們的心頭之好,為了不讓自己與社會脫節,與孩子們差距太大,年已不惑的我學上了電腦,因而我可以隨時進入職場。從電腦上學新的知識成了我的習慣,也成了新的生活樂趣。
新冠疫情的到來讓人猝不及防,我也丟了原來的工作,免疫力的下降,去年我罹患了面癱,在就醫過程中,遇良醫陳祖從醫師,陳醫師得知我喜歡看書之後,特地給我送來了很多菲華前輩作家的專輯,讓養病中的我得以隨著固守著海外文學沙漠的這一片綠洲的菲華作家們的筆去領略各個時期他們的感受以及見聞還有他們的喜怒哀樂。重拾紙質書,書中自有黃金屋,誤打誤撞進《商報》,敲鍵盤,用寫作來療愈心中的哀與怒,表達喜與樂,傳播誠與善,生活的樂趣要靠我們自己去發掘。
(11/06/2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