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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亞鴻: 經歷、審美及複製

2021年12月13日 21:11 稿件来源:菲律賓商報   【字体:↑大 ↓小

稿件来源:菲律賓商報

2021年12月13日 21:11

  從網上看到一篇文章,題目叫《站在遠處審美》,《讀者》曾轉載。作者在文中講了這樣一個故事:

  一個集團老總偶然得知他當年上山下鄉時住的“知青樓”仍在,於是花錢買下,又出資修了路,重新粉刷了房間,配備了一些生活用品。“知青樓”裝修停當,他驅車前往,看到當年住了五年的平房感慨萬千。當晚他就住在“知青樓”裡。鄉村的晚上蟲鳴陣陣,屋裡又有山蚊騷擾,根本無法入睡。無奈之下,他只好駕車回到了城裡,後來再也沒有去過。但在30多年前,他在這裡白天出工,雙手磨出了血泡,晚上一沾枕頭就呼呼大睡,小小的蚊蟲哪能擾得了他的清夢。可現在,幾隻山蚊就把那個舊夢擊得粉碎。

  作者由此感概道:一個人的經歷就像文物,回望它時,時間越久,越有審美價值。但如果將文物進行複製,那就什麼價值也沒有了。幾乎所有人都會把舊夢想像得很美好,其實許多舊夢本質上是一種苦難。只不過這些苦難放在了遠處,審視起來有了一種美感而已。

  我覺得,說距離產生美,有一定道理。但說回望經歷,時間越久越有審美價值,則不敢苟同。那要看是什麼經歷,比如對一個經歷奧斯維辛集中營的囚徒來說,不論時間過去多久,他對那段惡夢般的經歷,會產生出審美價值嗎?

  所以說把苦難放在遠處,審視起來有一種美感,我想這裡所說的“苦難”決不僅僅是苦難。就說故事中的老知青,我相信他當年在農村一定是苦中有樂,有同伴之間的互相交流互相幫助,有當地老鄉的關照,說不定還有難忘的初戀。如果純粹只是苦難,他決不可能會有此種“知青情結”。

  老知青舊夢難圓,逃回城裡,這不奇怪,彼一時,此一時也。經歷不同於文物,不可複製。就像那位老知青,他可以對“知青樓”進行裝修,可他卻無法回到從前。當年的知青同伴已各奔前程,就算能把他們都找回,他們和他一樣,都不再是風華正茂的小伙、姑娘,更不用說時代背景已完全不同。記得我上山下鄉40年之際,有機會重返插隊的山村,當年我們集體戶的老屋─那幢農民的祖厝依舊,只是人去屋空;當年的大隊書記、大隊長都已作古;一些年紀和我們差不多的熟人都外出打工;不要說“兒童相見不相識,”就是偶爾遇到的年輕人,也“笑問‘客從何處來?’”斗轉星移,雖然離開僅30多年,卻已物是人非,讓我有恍若隔世之感。像那位老知青一樣,我也感慨萬千,只是我意識到,過去的經歷已成為無法尋回的歷史。

  是的,經歷是生命的歷程,不能複製,正如老知青的青春不可能重現一樣。對老知青而言,“審美”審的是青春的經歷、青春的情感、青春的記憶。魯迅先生曾寫道:“過去的生命已經死亡。我對於這死亡有大歡喜,因為我借此知道它曾經存活。死亡的生命已經朽腐。我對於這朽腐有大歡喜,因為我借此知道它還非空虛。”而詩人雪萊說得更乾脆:“過去屬於死神,未來屬於你自巳。”重溫舊夢是人之常情,“再回首”不等於想回到過去,也不可能回到過去,重要的是面向未來,笑對人生,瀟灑地迎接每一天嶄新的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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