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志龍：遠去的耍猴戲

　　小時候，常聽到村口的小鑼“鐺鐺”響聲，這時就有好事的村民奔走相告：“耍猴戲的來了。”那時鄉村沒什麼文化娛樂活動，一會兒，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似地傳遍了全村，大家潮水般湧向稻場。

　　稻場上早已圍了一圈人。我們小孩更是高興地到處撒歡亂跑。大家議論紛紛，望著稻場中心，期待著精彩的耍猴戲。

　　看到村民到的差不多了，耍猴戲的漢子牽著猴子，甩著鞭子開始清場。大家紛紛往後退，場子變開闊了。漢子抱拳來個開場白“各位父老鄉親，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今天來到寶地，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一通客套話完畢，猴戲就開始了。

　　猴子訓練的特別機靈，它按照漢子的指令和鑼聲，作出前後空翻、倒立行走、猴騎車等動作。印象深的是猴子穿著縣官的衣服，邁著八字步，左搖右晃，惟妙惟肖，讓人忍俊不禁。猴子特喜歡官服，表演完畢仍不肯脫下。漢子只好把鞭子甩得砰砰直響，猴子上蹦下跳躲避。大家笑得前仰後合。猴子上課也很有趣，老猴子戴著眼鏡，模仿老師講課，小猴子坐在下面，它坐不住，抓耳撓腮，手腳不停，氣的老猴直拍驚堂木，吱吱威嚇，跟小孩上課情景一模一樣。大家更是笑得喘不過氣來。猴子表演的好，漢子不時給點獎賞。小孩們都喜歡逗猴子，丟一個紅薯，幾顆花生，猴子們爭搶著吃。調皮的孩子們也學小猴子的動作，手搭涼棚，翻跟頭，大人們見了又哈哈大笑起來。

　　表演結束時，漢子牽著猴子，猴子頭頂托盤，慇勤的向村民作揖討要賞錢。本不富裕卻善良淳樸的村民往往會慷慨解囊，給個兩角五角。但也有吝嗇小氣的溜之大吉，往往遭到別人的閒話。爺爺同情這些跑江湖的，往往多給一塊兩塊的，飯熟了還會盛碗熱飯給他們。他總是歎息這些耍猴人為了討生活，風餐露宿，漂泊異鄉，倍受孤獨之苦。

　　長大後，我輾轉多個城市打拼事業，就像當年的耍猴漢子。在人生的低谷，得到了很多像爺爺一樣的陌生人的幫助。他們的善行，微光如炬，溫暖著我，鼓勵著我繼續前行。

　　耍猴戲給鄉村帶來了歡樂，豐富慰籍了村人的精神生活。隨著時代的變遷和進步，耍猴戲也愈走愈遠，逐漸淡出了人們的視線。可我並不感到失落，只因當年的耍猴人早已過上小康生活，再也不用奔波勞累了。猴子也重返山林，樂享自由。感恩新時代，就讓耍猴戲永遠留在記憶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