醺人：《選譯故友莊垂明佳作》之二

　　瞭望台上 On the View Deck 

　　指向前面    Pointing ahead

　　嚮導說：    the tour guide announced:

　　‘那就是邊界"That's the border

　　不可擅越。’No trespassing."

　　站在落馬洲的瞭望台上  Standing on the Luo Ma Zhou view deck

　　我偷問蒼鷹  I stealthily asked the gray hawk

　　凜風、鳴蟲  the cold breeze, the chirping insects

　　什麼叫作邊界what a border is

　　他們都說：  They all said:

　　‘不懂。’  "Don't dig."

　　前後記：

　　故友這首詩，表現主題“自由”凸出深刻，又暗諷人類分邊分界的愚蠢。這詩當年參加台灣省短詩比賽得過大獎，當然是好詩；現在再看，依然是好詩，經得起時間的考驗。

　　刊登這組中英對照，並不是拿譯文來炒冷飯，而是向另一代的文友推介佳作。醺老兒一向覺得上好的作品，值得一再宣揚；反之，一些不倫不類的匠氣“詩”，就最好藏拙，不要魚目混珠，騙騙瘋子騙騙癡呆，貽笑大方。大家說是不是？

　　三十年前譯詩前後都有一段小插曲，如今回憶，猶歷歷在眼前••••。

　　有一次和垂明“尾”兄聚飲，酒酣，他指我鼻子責問：‘你這小子到處找詩譯，為什麼不譯我的《瞭望台上》？’要知道醺人和“尾”兄的交情比親兄弟還要親，凡事可以毫無禁忌不客氣直言。醺人說自己譯詩的規矩，有人譯過的不再譯，留下精力介紹別的，又免得人家嫌我爭强好勝••••他打斷我的話說：‘你的另一條規矩是徵求作者同意。我現在就告訴你，你看到的所謂譯詩是未經同意擅譯的！現在授權給你譯！’

　　“尾”兄這小子竟連我的底都摸清了！醺人不禁發楞••••他又說到現在為止，這首《瞭望台上》是他的代表作(三十年後的今日依然是)，看那譯文實在彆扭！••••別說他要大吐苦水，那譯文醺人看過，也覺得彆扭，也考慮過破例自譯，礙於譯者(姑隱其名)雖不是朋友，也算半面相熟••••“尾”兄一再央求，不答應只怕會跟我拼命，就點頭••••。他立刻要去找原詩，醺人說不必，那首詩我背得出來，拿紙來••••當面譯完交卷，“尾”兄高高興興拿去投稿了。這是譯前受指責的經過。

　　譯文刊出幾天後，早餐桌上兩個晚輩滿臉憤色，指責我用俚語 slang 翻譯。追問了，他們說最後兩字 Don't dig 是俚語。醺人解釋：原文可以用“對不起，不知道”、“不清楚”、“不明白”••••為什麼偏偏是“不懂”？因為說這話的“蒼鷹”是鳥，“凜風”根本

　　沒有實質，“鳴蟲”又是蟲類，它們都愛自己，而且幸運不說“人話”。

　　兩個晚輩都很聰明，馬上頓悟釋然，雙雙改憤為笑點頭。醺人又透露原作者最欣賞的就是這俚語，換成如此這般(照第一種譯法唸出來)，是大學教授的口氣，像話嗎？晚輩哈哈大笑，說要趕快跟同學說清楚(顯然同學指責過這長輩，讓他們難受)，高高興興去上學了••••。

　　壯哉垂明“尾”兄的文釆，莘莘學子都仔細討論，連醺人的譯文也沾光了。

　　醺老兒彷彿看到“尾兄”在瑤池，含笑遙遙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