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閒泉: 看米麗亞、筆嘴長小說有感（外一篇）

　　一、關於小說的標題

　　米麗亞是大陸首屆金鳳凰杯閃小說大賽金獎獲得者。所謂閃小說，是600字以內的小說，時下很風行的，寫閃小說得惜字如金，而中長篇小說則可以揮揮灑灑浩渺天空了。我一下子想起同樣先寫閃小說，而後寫長小說的筆嘴了。

　　筆嘴的長小說連載正在我的《閒泉文學》(微信公眾號)推出，同樣都是以一個主要人物貫串起幾十年歷史的，筆嘴是新近躥起來的一位作家。

　　我現在想起標題“寫實”和“寫虛”的話題了。

　　任何類型的作品標題都是作品的眼睛，也都是展示作者才華之所在，也是給讀者的第一印象，實在是十分值得下大功夫琢磨的。

　　上邊虛實的問題，實際上，任何小說都是兩者兼具的，物質寫實，精神抽像。相較而言，米麗亞長小說標題《逐夢》就是虛的，而筆嘴長小說《秫秫》(人名)則似乎是實的。分不出優劣，但我以為小說標題還是實點好，然後把虛的想像昇華空間留給讀者才好。就是說，你作品的立意不必明白說出來，這樣不讓讀者猜(或者叫二次創作)的做法不好，想法讓讀者根據自己的生活和閱讀體驗去“猜”作品之立意所在才是高明的做法。

　　米麗亞長小說《逐夢》之虛，當然也有其優點，一下子就把思想主線亮出來了，讓讀者自己去貫穿一個個生活的“珍珠”，也是一種手法。

　　二、關於小說語言

　　小說當然是敘述性文體，米麗亞和筆嘴的語言著物性都很強，也可以說是現場感、帶入感強。讓我們跟作品主人公一起，置身於千難萬險的環境中了，有目之所及、耳之所聞、心之所想，還動員起我們的味覺和觸覺了。

　　細說一下，筆嘴長小說《秫秫》的語言浩浩湯湯，大江東去，又如瀑布，澎湃和氣勢有了，但仿如繪畫作品的空白比較小，也比較緊，這樣，留給讀者呼吸(想像)的空間就不那麼充分了。

　　而米麗亞的《逐夢》則冷靜、收斂多了，議論抒情等我認為的小說作品以外的手法幾乎等於無，這十分好。只是敘述，不動聲色地講唐僧取經路上的八十一難，異國漂泊的千錘百煉，這樣寫小說的才是神，而議論橫生的是凡人。

　　有人可能會說起老托而斯泰的《戰爭與和平》，議論多多呀，其實那正是該巨著的白璧微瑕，筆嘴正義感很強，寫著寫著，就站出了亮明態度，作者彷彿鬥士。

　　相形而下，我更欣賞米麗亞的溫文爾雅，那種貴族化的娓娓道來的小說語言，雖則有一點歐化語言的介入，更顯異國風情，有了異樣的體驗。

　　三、小說的控制

　　小說是控制的藝術，絕對有個平衡的問題，但對於類似自傳體的小說而言，就比較難了，因為作者的情感在字裡行間跳動，總有不吐不快的衝動，哇，這個故事必須滴寫出來，很重要哇！而讀者似乎不那麼看。

　　米麗亞和筆嘴的長說，都是類自傳體小說，而兩者的控制都比較出色，這就和一般的小說作者區別了開來。細看二位的新作，風土人情、奇聞異事也使作品可讀性增加了不少，但並沒有偏離塑造主人公人物性格的主旨，這很難得，預示著作者有極大的上升空間。

　　四、什麼是作品思想的線

　　都說用思想的線，串起生活的珍珠，便是名作。但這“線”卻是仁智互見的，最經典的例子是《紅樓夢》。

　　若說有，那該是多少根吶。忘了誰說過的了，寫小說有三個境界，第一層是清楚，這不值錢。二是糊塗，最高是混沌。如椽大筆，縱橫捭闔，少些主義，多點“入定”之後隨心所欲，可能會出大作品矣。

　　老是仰望星空不妥，還是腳踏實地看米麗亞、筆嘴的小說吧。容我不準確地說，可能都相對“直率”了一點兒，屬“清楚”和“糊塗”寫作之間吧。米麗亞作品《逐夢》這標題，似乎用到差不多任何文學作品上就好使。筆嘴的作品也是呈現生存的無奈與掙扎，一定是這個，若反之寫甜蜜與平順，讀者一定是羨慕嫉妒恨，放棄你的作品了。

　　讀者想看什麼？想看百煉成神，想看唐僧的八十一難，想看化繭成蝶，天下小說，大抵也都是這樣一根思想的線，串起大抵差不多，只是因時間、地域差別生存掙扎而已。所以，所謂的混沌寫作境界是什麼樣子，我也不知道。

　　五、小說的結構

　　我想起了一個詞，儀式感。這是很重要的，你看那些祭祀大典。

　　先寫什麼，後寫什麼。什麼地方一筆略過，什麼地方濃墨重彩，學問大了。什麼地方設門，什麼地方留窗……諸如此類複雜活，讓我這個鼓搗閃小說的人怎麼說得清。

　　只是拋出這麼個話題罷了。蔣中正可能戰略上(在抗日戰爭時)尚可，但他具體指揮戰役就渣男級別的了。日本鬼子具體弄個茶呀道的尚可，戰略思維可就愚不可及了。

　　雲山霧罩的，想幹嘛呢你？噢，我想說，想經營長篇，多一些戰略思維，想寫好每一章節，多一些戰術思維。這話等於沒說。

　　看了米麗亞、筆嘴的長篇小說《逐夢》《秫秫》，我就稀里糊塗說了這麼多的話兒，胡說的，餓了，吃早飯去。

　　2021.9.11於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