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文志：五十年代的王彬街（一）

　　以前很多住在王彬街的親朋戚友，他們隨著年代的變遷，很多都遷出王彬街，搬去市效外居住，他們說他們是從王彬街“移民”出去的。菲律濱華僑商報著名記者韋華的特寫《王彬街——岷尼拉市的唐人家》，讓我們回到五十年代的華僑社會，看看是不是七十年不變的王彬街。

　　一九五一年十月七日華僑週刊第三卷，菲律濱華僑商報著名記者韋華的《王彬街——岷尼拉市的唐人街》。

　　在菲律濱人眼中，岷倫洛一帶區域，是岷尼拉市的唐人區。王彬街即是一條道地的唐人街。這個名稱，也許一般華僑是不會否認的，因為王彬街一帶的情調，的確多少可以代表一般華僑的新舊文明，大小商業，高低娛樂，日常生活，階級的懸殊和奇特的風俗。而提起了王彬街，恐怕我們華僑不論男女老少都很熟悉。因為它是華僑區域中最繁華的一條街道，不管是大小貴賤的商品，電影娛樂，餐廳，書店，貴人豪客以至童販叫化子，日裡夜間，都常聚在這條街頭。現在讓我們乘著星期假日，姑且把熟悉的王彬街的形形色色，留神觀察一下，也許會發現一些新奇的花樣和華僑生活貿易的進退情形，或是值得吾僑引為鼓勵與警惕的端倪。當你一腳從別條街路轉入王彬街的時候，眼前所碰到的，也許首先是一連串的各式各樣的商店。這些商店大大小小約可數百間，相信沒有人會特意去為它統計。但總彷彿記得，它的規模和裝璜……，是一年比一年繁華，房屋一年比一年高大堅固。市面上也一年比一年熱鬧。這些商店轟立在一道沙石瓦礫，崎嶇不平，時而飛沙走石，時而泥濘污積的街道上。這條街道雖然不寬廣，然而每日車水馬龍，更兼行人如梭，不管是貴族汽車，大貨車，德士，吉普街車，馬車，人推車，足踏車……從四方八面雲集到十字街道，間常鬧出塞阻交通的僵局。

　　【車】：這時候如果我們稍加留意一下，便可發現一些有趣的眾生相。

　　貴族化的汽車：她在車群中不敢搶進，不敢穿闖，又不甘退讓，只停在那裡急按車笛，尖聲呼嘯，叫人家的車子讓路。

　　大貨車：像一個遲笨的胖子，行動緩慢，又最會阻礙路途，小縫隙闖不進去，大縫隙沒人會讓出來，於是窘在一邊叫罵。

　　德士與吉普街車：像鐵打的好漢，身體又伶俐善闖，不怕車身損傷，一味亂闖搶生意，稍有空隙，不管駛得過不過去，就穿進去。即使銜在車群中，阻了人家去路，心中也快樂。是一個放蕩不羈不顧大局的模型。

　　馬車：馬前的輊桿長得拖泥帶水，攪東攪西地叫人討厭，然而又極其兇猛，好像一個不要命的人找人拼命，公公然然地橫在路中，叫人奈何不得。

　　人推車：在這時候，他最可憐，像一個體軀殘廢的人。既是車，又不像車，到處遭人排斥別的車伕儘罵他出氣。

　　足踏車：像蚊子一樣，輕快自如，人家車子擠得一團糟的時候，他卻風也似地從車隙縫中穿了過去，脫離那個人聲喧囂，互相排擠的麻煩而骯髒的俗塵。

　　【水上人家】：這些川流不息大車馬造成了王彬街的一部分繁華。但這條崎嶇不平的道路，卻掩煞了不少王彬街的風光。好似一個打扮大花紅柳綠的漂亮面孔，面皮上卻佈滿著天花瘡疤的難堪。這街道的敗壞，給王彬街的店鋪增加了不少麻煩。從小的方面說，路上石礫，有時給車輪彈起來，把店前的玻璃櫃子的玻璃彈得四分五裂，吃虧不少。路上的污泥濺上新換的衣裳，尤更是最悲哀和憤恨的時候。從大的方面說——飛沙走石阻塞地下陰溝，大雨到來時，王彬街整段便成了“水上人家”。在漲水的時間內，商業幾乎全部痳痺。“唐人區”並不是沒有完整的街道，但唯獨這條代表唐人街的王彬街的街面特別缺爛，不知是公造局大意疏忽了，還是此中另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