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昆 ： 靈蛾

　　今年的中秋節早上，在風雨中目睹了一隻曾經拍過和寫過打油詩的蝴蝶，向我展現了它的背面和腹面的圖案後，震驚之餘深深地感到一一蝴蝶是有靈性的。由此，對每一隻再次相逢的蝴蝶和飛蛾，再也不敢小覷了。

　　因此，在曾經小視過的大眼小褐蝶第三次出現時，是小心翼翼地拍攝了它，也驚奇地發現了，看起來灰頭土臉似的外貌，卻有著亮眼的內在，從而對它另眼相看。有這種認識上的轉變，還得同初次看到它說起。

　　7月14日，正處在對拍攝花鳥、昆蟲、飛鴿和寫打油詩興致勃勃的時候，對於一隻從眼前一閃而過的小飛蛾，自然也不放過地跟蹤拍照，在近拍中，發現了它呈倒三角形的形狀，淺褐色的翅膀中有五個小黑點，一對黑乎乎、圓滾滾的大眼睛長在上三角尖上，感覺它正斜著眼看人。是只沒有什麼亮麗之處的大眼小褐蛾，雖然如此，還一時興起寫了首打油詩：

　　小蛾疾飛入竹牆，攏緊雙翅享清涼。 

　　任我拍攝寫真照，神態自若未飄翔。

　　寫罷，便把此詩編輯在小褐蛾的照片裡，發給了自言是八婆的閨蜜雅麗，不久便收到了她的微音道：我真服你了，對這種18線的小褐蛾也有詩意？會不會讓人覺得你的審美觀太次吧……

　　雅麗的話，讓我對小褐蛾的興趣驟減，便把已創作好的題照詩擱置了。後來，隨著越拍越多的飛蛾和蝴蝶的美照，也感到雅麗的評價並沒有錯，它真的太沒顏值了，那突出的黑眼睛，肥肥的身軀便是例證，還有，總是併攏的翅膀，既無蝴蝶翅膀的色彩斑斕，又無其它飛蛾用來迷惑的偽裝色，更無亮點來讓人嘖嘖稱奇，還是另寫其它吧。

　　此後，在晨運中又一次和它不期而遇時，看到它仍是雙翅緊閉，毫無新意，還讓人感到它的身體更粗壯了，拍了一兩張後便感到意趣闌珊，索然寡味了。但不忘在心裡對它說道：不想把創作好的作品投稿，只是因為不止一人說你的外貌和翅膀真的是太普通了。恐怕發表後便落了個讓人不屑一顧的下場，這多沒意思。說罷，彷彿對它有了交代似的，人也輕鬆了許多。

　　接下來，忙碌的生活讓我漸漸忘記了為小褐蛾製作的題照詩了，直到三個月後的10月13日晨運時，再次看到了熟悉的小褐蛾，正四足鼎立似地棲在了粉萼花樹的新葉上，同以往不同的是，微張著翅膀，我反射似地拍了熟悉的側面後，便馬上換了個角度俯視了它，竟愕視到，其背上有雙11排列的翅膀，向外邊展開的腹翅則組成了一個圓形，背翅則呈三角形；而讓人大跌眼鏡的是，背翅的顏色是深褐的底色，點綴著乳白的點，圖案同腹翅並無二致，但色澤卻古典和貴氣，與腹翅上土裡吧唧的淺褐色形成了斷崖式的落差。瞬間，它的外表也由毛毛蟲似的醜陋，蛻變為眼前獨一無二的小美褐蛾了。感慨之下，又寫了一首打油詩：

　　初見小蛾翅素裝，黑斑點綴翼中央。

　　晚秋時分再相逢，始知翼列不尋常。

　　編輯完畢，再次發給了雅麗，很快聽到了她的微音：我們被騙了。如果今日小褐蛾不展開併攏的翅膀，哪知道它內裡那麼有料，真的是不可貌相啊！

　　是啊，現實生活中，或是影視作品裡，常常聽到或看到了某些腰纏萬貫的億萬富翁，還是才高八斗的大家，就因為樸素的外裝，而被勢利小人看輕看扁。只是沒有想到，在觀察昆蟲時，自己也落入了先敬羅衣後敬人的俗套裡，被表象蒙蔽了雙眼，而忘了一句，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的話。小褐蛾的第三次出現，讓我見識到了它那難得一見的收藏，並無意中給我上了深刻的一課。 

　　寫於2022年10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