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亞鴻： 也談詩

　　最近，中國作家協會副主席賈平凹的女兒賈淺淺擬被中國作協吸納為新會員，其“屎尿詩”話題衝上熱搜，持續引起各方熱議，有譏諷的、有洗白的，好不熱鬧。批評賈淺淺的詩是“回車鍵分行寫作”的，認為“這種白開水似地‘淺淺體’詩歌，最顯著的特點就是把無聊當有趣，把廢話分成行——彷彿是一路狂按回車鍵的產物。”以至於網上掀起一陣模仿之風，大家調侃說從來沒有發現寫詩這麼簡單，每個人都能成為詩人。也有批賈淺淺的詩特別重口味，喜歡將屎尿入詩，格調低下。新華社對這種“屍字頭”詩作了評價：“或可自賞，莫付流觴”。

　　而為賈淺淺洗白的一些教授、作家則說群眾不懂欣賞，認為普通讀者仍然停留在賞析唐詩宋詞的階段，還不能夠鑒賞她的詩歌；她的水平達到了歐美國家的先進級別，比中國民眾的詩歌藝術欣賞能力領先了至少一百年云云……

　　普通讀者不懂欣賞詩嗎？我不認同這種看法。大家還記得到舒婷的那首《致橡樹》吧，“我如果愛你——絕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如果愛你——絕不學癡情的鳥兒，為綠蔭重複單調的歌曲……”這首詩用擬物化的藝術手法，通過木棉樹對橡樹的“告白”，表達出年輕人對愛情的憧憬與嚮往，立意新穎，語言精美，形象鮮明，富有濃郁的抒情色彩，讀起來膾炙人口，激情洶湧，深受廣大讀者的喜愛，很快流行起來，在婚禮中，經常聽到有人朗誦這首詩，怎能說普通讀者不懂欣賞詩呢？

　　詩，是一種抒情的文學體裁。凡詩，無論古今，無論中西，都表達一種最基本的東西—情感。古人云“文以載道”，“詩言志”，“詩緣情”。一首好詩，就是要以獨特美感、特殊感情打動人心。如果硬要將“醜”說成“美”，拿“惡俗”當“有趣”，那就太低估大眾對詩歌的理解能力和對真善美的辨別能力了。

　　但相比於如何看待賈淺淺的詩，令網友更為不滿的，是她是否利用父親的身份與影響力進行利益置換的問題。我們不妨設想一下，賈淺淺的“屎尿詩”，如果換成普通作者寫的，報刊能發表嗎？肯定不能！那些教授、作家會吹捧嗎？肯定不會！這就是網友對賈淺淺的詩耿耿於懷、加以譏諷的主要原因。魯迅先生在即將離開人世時，留下遺囑：“孩子長大，倘無才能，可尋點小事情過活，萬不可做空頭文學家或美術家。”因為魯迅先生知道，孩子若沒有文學藝術方面的才能，卻憑著父親的光環混入文學圈，這不僅會敗壞自己的名聲，也是害了孩子的一生。周海嬰長大後考入了北京大學物理系，成為了一名無線電專家。所以央媒認為：“文學可以傳承但不該世襲”。如果一味追求“文二代”，踐踏公平，是很不明智的。

　　我也寫過詩，還有幾首得過獎，但我很少寫，因為詩歌被形容為“文學女神桂冠上璀璨的明珠”，怕寫不好玷污了這顆“明珠”。詩，無論取材陽春白雪，抑或下里巴人，它都應該是言約旨遠的，是引人遐思的，讓人能感受到真善美的意境，並仔細回味。(2022年9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