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藝：重讀塞萬提斯《堂吉訶德》

　　在完成拙文《當代菲華文學淺探》之後，我重讀了西班牙大作家塞萬提斯的《堂吉訶德》。

　　筆者最早接觸到《堂吉訶德》，是二十世紀六十年代在香港讀“高中”的時候，印象特別深刻。因它使我連想起魯迅先生的《阿Q正傳》。

　　爾今，我之重讀《堂吉訶德》是因為拙文中那些默默地、無酬地筆耕了數十年的老“園丁”，攪動了我的心；他們的心血促成了今日“文苑”的“百花齊放春滿園”。然而，他們不僅沒有獲得應有的掌聲，相反地，還要頂住世人的冷眼和熱諷。這種頑強的、至死不悔的精神多麼像堂吉訶德啊！

　　《堂吉訶德》成書於公元1605年—1615年。作者米蓋爾•台•塞萬提斯•薩阿維德拉(公元1547年—1616年)，是西班牙著名的人文主義作家。他因得罪權貴和教會，數次被誣入獄。在獄中，他威武不屈，醞釀成熟了《堂吉訶德》。小說面世後，一時“洛陽紙貴”。

　　《堂吉訶德》講敘：西班牙的台•拉曼卻鎮有一位年過半百的窮紳士，名叫吉哈諾。他整天沉迷於騎士小說(就像今人沉迷於武俠小說一樣)，並對小說中的事確信不疑，心中嚮往做一個遊俠騎士。他拼湊了一副破爛不堪的盔甲，牽出家中的一匹瘦馬，再給自己改了個名字叫堂吉訶德•台•拉•曼卻，還找了一個養豬女子做他的伴侶，取名杜爾西內婭•台爾•托波索。一切備辦妥當後，他便騎上瘦馬，手執盾牌和長矛，出門遊俠去了。

　　當晚，他到達一家旅店，他把店主想像成城堡主人，硬要人家封他為“騎士”。店主百般無奈，只好照辦。翌日清晨，堂吉訶德神采飛揚地離開旅店，開始他的獵奇冒險。他的第一次“壯舉”是解放一個被地主捆打的牧羊娃。可是，他走後，牧羊娃被打得更慘。繼而，他向一隊過路的商人挑戰，結果被人打得遍體鱗傷，多虧一位好心的老鄉把他送回家裏。第一次出門遊俠就這樣失敗了。

　　在家養傷的堂吉訶德心有不甘。他遊說了貧苦的農民桑丘•潘沙做他的僕人，他許諾桑丘：日後一旦飛黃騰達，一定讓其當上海島的總督。於是，二人再次闖蕩“江湖”。及後，真是“好戲連場”。他們在郊野看見了幾架高聳的風車，堂吉訶德認定是邪惡的化身，便持矛催馬衝上去。下場是，被風車拋至空中，再重重地摔到地上，骨架子差點散了。又，一天晚上，二人投宿旅店，與一騾夫同住一層樓。當夜，店中女僕應邀來跟騾夫幽會，陰差陽錯竟摸上堂吉訶德的床，倆人情話綿綿，聽得隔床的騾夫醋勁大發，二話沒說就是一頓老拳侍候。

　　繼而，路上，主僕二人遇見了一小隊官兵押解著犯人，堂吉訶德“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衝上前去，打跑了官兵，卻反遭釋放的犯人搶劫。

　　最後，在巴塞隆那市，堂吉訶德被大學生加爾拉斯果打敗了，形同拿破侖的“滑鐵盧”。經過這一番折騰，堂吉訶德心力交瘁，憂鬱成疾，終臥床不起。彌留之際，囑咐他的外甥女：千萬不要嫁給讀過騎士小說的人，否則，就不能繼承他的遺產。

　　也許，閣下會認為堂吉訶德是個脫離實際、耽於幻想、充滿主觀的人物，瘋瘋癲癲，滑稽可笑。事實上，只要不觸及“騎士”這個題目，堂吉訶德的思想和談吐都很清醒而深刻。他談自由的可貴，奴役的可恨；談清廉公正、愛護百姓的政治理念；以及文治武功、貴賤等級、教育文藝等等，無不合情合理。堂吉訶德是位心善又富才華的人。

　　小說雖主要著眼於刻畫堂吉訶德的形象，但是，成功之處還有兩點：即：一、客觀上通過他的遊俠反映了十六世紀至十七世紀西班牙廣闊的社會現實。全書出現了將近七百個形形式式的人物，無不栩栩如生。二、是妙語橫生，金句噴發。譬如：“一個規矩女人的美貌好比遠處的火焰，也好比銳利的劍鋒；如果不挨近去，火燒不到身上，劍也不會傷人。”，“娶老婆不比買商品可以退還或交換，卻是一輩子的結合。婚姻是一個繩索，套上了脖子就打成死結，永遠也解不開了，只有死神的鐮刀才割得斷。”，“貧窮能掩蓋高貴的品質，但不能完全埋沒它。美德會從窮困籠罩不到的隙縫裏透露出光芒，引起注目和重視，博得他們的愛護。”，“太膽小是懦弱，太膽大是魯莽，勇敢是適得其中。”……事例不勝枚舉。

　　好書不怕一讀再讀！唯需細噯慢吞，不能囫圇吞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