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 时事评论

陳淳淳:解讀柯清淡先生詩歌的原鄉情結(上)

2024年05月07日 22:58 稿件来源:菲律賓商報   【字体:↑大 ↓小

稿件来源:菲律賓商報

2024年05月07日 22:58

  不管以什麼樣的際遇成為海外華人華僑,無論以什麼樣的形式成為異國公民,請相信,血管裡流淌著的依然是炎黃子孫的血,就算是脫胎換骨,“龍的傳人”的印記始終留痕於血脈裡,那永遠脫不掉的“華人”的外衣,終有一天會觸動記憶。如果舉起雙掌,發現“指紋”已在異國被磨掉,不要驚慌,請將手伸進母親河;如果鄉思鬱積於心脾非“靈藥”而不能治癒,請用手心按住長城的蒼石。請相信,海外華人華僑不是無根的浮萍,五千年的中華文化早已把根留住,海外華人華僑的“根”就盤結在漢字漢語裡。

  《指紋》與《靈藥》是柯清淡先生所寫的兩首詩,從這兩首詩中,我們看到一個已經成為異國公民並融合於所居國社會的海外華人,那顆赤子之心仍然燃燒著強烈的故國之情,那不是偶然的觸動,而是長年沉積於心的渴望,渴望腳踩故國的泥土,感受那份沉實與溫暖;渴望手掬母親河水,洗淨積鬱的淒愴與委屈。詩人深厚的原鄉情結,在他的詩中表現得淋漓盡致,使人禁不住想走進詩中細細地解讀詩人的那份深刻於心、鬱結於情對故鄉的眷念,對祖籍國的情牽。這種對故鄉的眷念和對祖國的情牽,不也就是海外華人華僑深切的情懷嗎?

  一、“唐山”——烙印在海外赤子心靈深處的原鄉

  如果你在異國遇到那些在新中國成立之前出國或出生在異國的閩籍華人,問起他們的家鄉時,他們會告訴你他們來自“唐山”,不知從何時開始,《唐山》這兩個字已成了海外閩籍華人的故鄉的代名詞。“唐山”負載著他們厚重的原鄉情結與精神溯源。

  民國時期社會動盪不安,許多閩南僑屬選擇出國投親,還是兒時的柯清淡先生也是在此時期隨父母離開祖國旅居菲律濱,他知道他來自“唐山”,那是長輩在他幼小心靈中種下的故鄉情種,因此,“唐山”這個烙印在他心靈深處故鄉的名字,伴隨他的人生旅程在異國碾轉,故鄉的情結在他的心靈深處生根、蔓延。1979年,詩人終於回到了闊別了三十幾年、相思了三十幾年的故鄉——“唐山”。在回鄉的前夕,詩人揮筆蘸情寫下這首《唐山》,讓我們走進柯清淡先生這首《唐山》的詩中,感受詩人那“近鄉情怯”的情感波瀾。

  兒時/長者屢指馬尼位海灣/提醒著:/在這片水的彼岸是/唐山/你父母當時攜嬰揚帆的/唐山/於是唐山呀/您的名字便一直/烙印在我心靈深處//把兒時對您編織的幻夢/化作灰髮進香客的虔誠/把成年後對您懷寄的相思/滲入老大回鄉者的怯情裡/提起這一箱的舊夢新情/明天明天/飛渡彼岸撲向搖籃/唐---山。

  三十多年對故鄉的懷想,終於要與之相見了,而此刻詩人的情感是複雜的;故鄉的面貌既熟悉又陌生地在思海中環繞,故鄉的人情既親切又疏遠地在心中盤纏。兒時對故鄉的記憶,三十多年對故鄉編織的幻夢,卻變成此刻的情怯,詩人在情怯什麼呢?在情怯故鄉是否還記得我這個成長在異國的遊子,在情怯故鄉的泥土裡是否還留有我兒時的腳印,在情怯……。

  正是這近鄉情更怯的心理狀態,涵蘊著詩人對故鄉百感交集的情懷。

  海外華人華僑無論旅居在哪個國家,多多少少都會在旅居國受過欺侮、受過歧視受過不公平的待遇,這些委屈如一個鉛球在華人華僑的胸海撞擊,疼痛隱忍於心,悲苦蘊涵於情,他們寄望故鄉的泥土沒有拋棄遊子的根,他們渴望著鄉音的呼喚,他們幻夢著重回祖國母親的搖籃,這份厚實的原鄉情結深深地烙印在海外赤子的心房。

  20世紀50年代,青年時代的柯清淡先生在菲律濱見證了華人開“菜仔店”、“雜貨店”來維持生計之艱難,華人在路邊擺攤、挑擔仔沿街叫賣小吃,在受到欺侮後卻敢恕不敢言的謀生環境之惡劣,以及菲政府對外僑的種種限制令,如1954年菲律濱國會通過“零售商業菲化案”,即禁止外僑從事零售商業活動,“零售商業菲化案”的出台,迫使華人開的“菜仔店”、“雜貨店”關門、路邊攤收攤,連那些挑擔沿街叫賣的貨郎、飲食擔仔都被迫停止,華人的生存境地被迫進絕境。這些華人在旅居國的生活悲苦畫面在柯清淡先生青年時代所創作的作品中都能尋到若干。正是因為經歷見證了華人華僑在旅居國所經受的種種苦難,才對故鄉有如此深情的懷想、殷切的的眷戀。看看詩人收藏的那一箱對故鄉的舊夢新情,在回鄉的路上顯得那麼的深沉與厚重。

  二、“蕃薯粥”——閩南“番客”心中永恆的美食

  大約在明代萬曆年間,閩南人從南洋帶回了甘薯種,在閩南地區大量播種後,甘薯就成了閩南的主要糧食,甘薯也叫地瓜,因是從南洋移植過來,故閩南人稱地瓜為“蕃薯”,在改革開放前,閩南一帶的農耕地大部分都是種植“蕃薯”,因此“蕃薯”成了閩南人家中的主要口糧,“蕃薯”與大米煮成“蕃薯粥”味道甘甜,因此,在閩南“番客”的心中,“蕃薯粥”不僅是任何山珍海味都不能替代的美食,也是遊子心中的鄉愁。柯清淡先生離開故鄉三十多年,“蕃薯粥”一直伴隨在他心中,當他回鄉時的第一願望就是在抵鄉時吃上一碗家鄉的“蕃薯粥”,這樣的情感只有遠離故鄉成了遊子的人才能體味深刻。讓我們看看詩人在《抵鄉》裡,對故鄉的“蕃薯粥”是怎樣的一種情感。

  老鄉啊/別為我驚動四鄰/叔嬸啊/別為我殺雞烹鴨/我這少小離鄉的“番客”/只想吃一頓/用咱們田間收來的米糧/煮成一鍋“蕃薯粥”/若是祖父用過的/那塊粗花碗還在/就用它來盛放吧/免得燙痛我童年的掌心。

  一碗“蕃薯粥”,沉澱了閩南“番客”一生的鄉戀,旅居海外的老一輩閩南“番客”的心中都珍藏著一碗家鄉的“蕃薯粥”,因為在那碗“蕃薯粥”裡有家鄉最親切的鄉音鄉情、最厚實的鄉土觀念、最樸素的鄉土文化。詩人要從“蕃薯粥”裡找尋童年的記憶、傾吐遊子的情思。盤繞在詩人心中的故鄉情結,在抵鄉時倏然被解開了,此時詩人的情感如一匹從沙漠跋涉歸來的老馬突然遇到了甘泉,喜悅中蘊藏著委屈、深情裡涵蘊著期盼。當詩人踏步在故鄉的泥土中,他重拾一串傳承的責任;鄉土觀念的傳承、鄉土文化的傳承、鄉音鄉情的傳承。詩人自青少年時期就開始在旅居國用他手中的筆傳承中華文化,他以深情的筆融將鄉土觀念、鄉土文化、鄉音鄉情在菲華社會傳播。這種深厚的故鄉情結,締結在廣大海外華人華僑的心中,海外遊子的情懷裡都有一個解不開的原鄉情結,正是這個原鄉情結把海外赤子的心連結起來,共同擔負起傳播中華文化的責任,使我們今天能看到在小小的華人族群裡,不同的鄉土觀念、鄉土文化、鄉音鄉情相互融合,形成了獨特的華人文化,這是許多代海外華人華僑努力出來的成果。(未完待續)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