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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濟衛 :汪曾祺與樣板戲(下)

2025年10月08日 23:33 稿件来源:菲律賓商報   【字体:↑大 ↓小

稿件来源:菲律賓商報

2025年10月08日 23:33

  上大二時,沈從文成了汪曾祺的老師,沈共開了3門課,即各體文習作、創作實習和中國小說史,每門課一學年。汪曾祺後來說:“講得很糟,可以說沈先生不會講課。”但汪曾祺從沒逃過沈的課。1943年本應於這一年大學畢業,但是由於未參加必修課體育和大二英語的考試而不能畢業,汪曾祺不得不比同學多留校一年補修課程。1944年,補習課程合格,但當局徵調應屆畢業生充當美軍翻譯,汪曾祺沒有應徵,當局以不服從分配(給美軍當翻譯)為由開除了他的學籍。

  1948年3月,經天津到北平。後經沈從文幫助,進入位於午門的歷史博物館充任辦事員,保管倉庫、為藏品寫說明卡片。1949年3月報名參加中國人民解放軍第四野戰軍南下工作團到武漢,被派往漢口第二女中任副教導主任。1950年調入北京,歷任《北京文藝》《說說唱唱》《民間文學》編輯。1958年反右擴大化,汪曾祺被錯劃為“右派”撤消職務連降三級,下放到張家口農業研究所接受勞動改造。1962年1月調回北京,任北京京劇團(今北京京劇院)編劇。1964年,參與執筆現代京劇《蘆蕩火種》的改編。 1966年,被關進牛棚接受批鬥,參加扛煤等勞動改造。

  文革期間出於政治需要,《蘆蕩火種》改名為革命現代京劇《沙家濱》,但是,之前由汪曾祺執筆改編的《蘆蕩火種》沒有體現“三突出”和“高大全”,需要對劇情和正面人物重新加工修改和形象拔高。北京京劇團根據上級指示,組織了一個寫作班子(那時叫創作組)對劇本進行多次修改,但演出結果仍不盡如人意。雖幾易其稿,仍沒能達到“三突出”的要求。劇團革委會不得不向文革小組坐鎮指揮的領導陳情:“要想改好這個劇本,還得請汪曾祺回來。”但領導並不知道汪曾祺是何許人也,立即要召見汪曾祺。北京京劇團只有道出了實情:汪曾祺還在牛棚接受勞動改造。於是,領導便隨手寫了一張紙條,派兩個工宣隊員把汪曾祺從牛棚裡“請”了回來。1968年6月,因需要創作修改樣板戲,汪曾祺才得以從牛棚被解放出來,繼續從事編劇工作,但要求“控制使用”。

  據汪曾祺自己回憶,他對這次回京心裡沒底,不知道是福是禍,誠惶誠恐,當天夜裡一夜沒睡。直到第二天面見了領導後,心中的一塊石頭才算落了地,原來是讓他修改《沙家濱》劇本。他遵照領導的指示和要求,重新對劇本場次和人物情節進行了梳理。按照“三突出”的原則,把《沙家濱》的主題定為“軍民魚水情”。當他花了一個整夜把“智斗”這場戲寫完後,仰躺在靠背椅上,激動得淚流滿面。他知道這個劇本修改的成功與否,關乎到他今後的命運。用一部戲來改變自己命運的在文學史上也屈指可數,汪曾祺做到了。後來的事實證明了他的能力,經他改編的革命現代京劇《沙家濱》一炮走紅,演出獲得了巨大的成功,成為現代京劇的經典之作。尤其是“智斗”這場戲,撇開數次登上央視春晚舞台不說,還被各省市電視台及大大小小各類主題晚會,進行過無數次演繹和演出,影響之大,傳播之廣,是其它樣板戲所無法比擬的,被列為戲劇學院各專業的必修課。

  由於他此前改編《沙家濱》劇本的成功和表現,不久後他又被指派為創作革命現代京劇《杜鵑山》劇本的執筆。在《杜鵑山》劇本的創作中,汪曾祺獨具匠心運用詩歌性的韻白,這在樣板戲中是獨一無二的。“家住安源”和“亂雲飛”這兩段唱詞,成為了《杜鵑山》中的經典之作。如果要論主題的深刻和重大,就當時樣板戲的創作而言,《杜鵑山》無疑比其它樣板戲明顯高出一籌。它通過深陷絕境的雷剛他們“搶一個共產黨領路向前”的壯麗篇章,生動地展現了舊中國廣大農民只有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才能真正擺脫受壓迫的命運;革命武裝只有“黨指揮槍”,才能無往而不勝的真理。這種主題的深刻性和重大性,讓《杜鵑山》在樣板戲中獨樹一幟。

  汪曾祺博學多識,情趣廣泛,愛好書畫,樂談醫道,對戲劇與民間文藝也有深入鑽研。他一生經歷過啟蒙救亡、奪取政權、反右鬥爭、“文革”、改革開放等重大歷史事件。在中國,很少有作家像汪曾祺一樣,以小說、散文、詩歌等多種文體,窮盡自己生活的方方面面,以行雲流水式的作品完成了自我和家鄉的書寫,被譽為當代中國最後一位士大夫文人。(全玩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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