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前線：馬尼拉新戰略中心地位的危險

　　作者：安娜·馬林多格——黃(Anna Malindog-Uy)

　　世界的注意力再次聚焦於菲律濱，並非因其海灘或美景，而是因其地理位置的戰略意義。正如《外交家》雜誌在其2025年10月的文章《世界的台灣戰略途經菲律濱》中所恰當指出的那樣，馬尼拉已成為美國及其盟友新興印太防禦、安全和軍事架構中的關鍵節點。從美國到日本，從澳洲到加拿大，甚至一些北約成員國和南韓，所有戰略道路現在都途經菲律濱的基地和機場。

　　該文作者認為，許多美國的盟友和合作夥伴正匯聚於菲律濱，將其視為在印太地區投射力量的關鍵樞紐，以及任何涉及台灣戰略的前進基地。該國的地理位置(台灣以南，毗鄰南海)及其作為美國條約軍事盟友(歷史上)的地位，使得與西方結盟的國家更容易與馬尼拉合作，並使其在任何針對台灣海峽的防禦態勢中具有超乎尋常的重要性。

　　對菲國的西方夥伴而言，這種新的中心地位是一個機會：一種間接強化台灣而不直接越過北京紅線的手段。然而，對菲律濱人而言，這應被視為一把雙刃劍，深深地切入國家的主權、安全和經濟穩定。使菲律濱不可或缺的同一地理特點，也使其危險地暴露於風險之中。

　　前線，而非緩衝區

　　菲律濱靠近台灣的地理位置，曾經只是一個地圖上的事實，現已轉化為戰略資本。卡加延省、伊莎貝拉省和巴拉望省的基地正為“聯合戰備”和“互通性”進行升級。然而，在任何台灣危機中，這些地點將不會是旁觀者，而是目標。

　　通過與華盛頓及其盟友過於緊密地結盟，馬尼拉風險在一個它既未發起也無法控制的戰爭中成為前線作戰地帶。如果威懾失敗，第一聲爆炸將不會在加利福尼亞或坎培拉；它們將在卡加延省響起。別人所謂的“區域安全”，對菲律濱人而言，可能意味著國家的犧牲。

　　當聯盟變成依賴與陷入困境

　　從與美國的《加強防務合作協議》到與日本的《互惠准入協議》，以及預期中的與澳洲的《部隊訪問地位協議》，這些防務協議的擴展被宣傳為“互利互惠”。實際上，戰略上的不對稱是顯而易見的。

　　澳洲近期向菲律濱部署F/A-18F“超級大黃蜂”戰機和EA-18G“咆哮者”電子戰機，被描述為其最大的海外力量投射行動之一，凸顯了菲律濱從一個邊緣軍事盟友轉變為印太軍事化的前線樞紐。根據各項防務協議(從與美國的《加強防務合作協議》到與日本和澳洲的新安排)對菲律濱基地的升級，並非隨意的善意之舉。這些舉措在戰略上針對南海和台灣海峽，這兩個熱點是美國主導的對中圍堵框架的核心。

　　因此，正在展開的不僅僅是防務合作的加強，而是將菲律濱的地理位置重新配置為外部強權的戰略發射台。馬尼拉的基地正在轉變為多邊部署和監視樞紐，整合到一個網絡中，這個網絡的設計初衷與其說是為了菲律濱本身的防禦和安全，不如說是為了服務於美國在印太地區針對中國的戰略利益和野心，並受外國指揮結構管轄。

　　然而，在“安全夥伴關係”的表象之下，潛藏著一個令人不安的矛盾，或可稱為“主權悖論”。每一次新的部署和防務協議都為菲律濱提供了巡邏、情報共享和保證，但這些都是有代價的：外國軍隊獲得了准入權、情報和後勤立足點，而馬尼拉的決策自主權則在悄然受到侵蝕。國家越是依賴外部行為體來獲取安全，就越難聲稱在塑造自身戰略命運方面能夠獨立行動。

　　這種被重新包裝為威懾的依賴，歸根結底仍然是依賴。它風險將菲律濱降格為他人(特別是華盛頓及其盟友網絡)印太戰略劇本的平台，而非一個按照自身意願追求區域穩定的主權夥伴。除非馬尼拉重新調整其防禦態勢，以平衡合作與真正的自主，否則其新獲得的“戰略中心地位”可能不僅是實力的象徵，更是一個陷入困境的警示信號，一個用獨立和主權換取納入他人戰略敘事的國家。諷刺的是，當我們以“威懾”為名接待外國軍隊時，我們卻風險破壞我們自己乃至區域的和平、安全與穩定。

　　東盟的不安沉默

　　馬尼拉新姿態的另一個犧牲品是東盟的中心地位。當越南、印尼和馬來西亞等東盟夥伴堅持其戰略自主和獨立外交政策時，菲律濱被美國及其西方盟友等外部力量迅速軍事化，風險讓人對該集團的中心地位和中立性產生懷疑。馬尼拉，在前總統羅德里戈·杜特爾政府時期曾以“與所有人為友，不與任何人為敵”的口號和獨立外交政策成為溫和派的聲音，如今卻被(無論公平與否)重塑為華盛頓在第一島鏈的矛頭，以及超級大國在該區域戰略競爭與對抗的代理戰場。

　　這種轉變削弱了我們在東盟機制中的影響力，包括拖延已久的南海行為準則磋商。它也疏遠了那些偏好外交而非軍事姿態和冒險主義的區域夥伴。一個被外部力量分裂、高度軍事化的菲律濱，破壞了東盟的中心地位、中立性和團結，削弱了曾經放大馬尼拉聲音的區域團結。

　　偽裝成威懾的危險

　　戰略中心性帶來了能見度，但也帶來了危險。在沒有明確限制的情況下容納外國基地和軍隊，風險在於重蹈蘇比克灣和克拉克的幽靈：依賴、怨恨和政策控制權的喪失。馬尼拉與西方強權的安全同盟並非互補，而是在取代我們自身的防禦能力和外交手段，損害了我們的主權和戰略自主性。

　　因此，菲律濱的領導人必須捫心自問：我們是在確保和平，還是在為一場非我們挑起、並最終將摧毀我們國家和人民的戰爭準備戰場？我們是戰略夥伴，還是棋子？當美國及其盟友透過我們來執行其台灣戰略時，我們還能主宰自己的選擇，還是僅僅繼承他們的後果？

　　結論

　　馬尼拉在印太地緣政治中新覓得的顯著地位，既是一種認可，也是一場考驗。正是同樣的地理位置，使得菲律濱在台海或南海可能發生的任何突發事件或中美軍事升級中不可或缺，同時也使其在任何區域對抗或升級中成為最脆弱的一環。

　　防務關係在美國盟國廣泛網絡中的擴展表明，菲律濱正成為美國台海戰略架構中的“重心”，儘管是以一種分散的、多行為者的方式。然而，菲律濱人應牢記，沒有戰略謹慎的戰略中心性並非實力，而是偽裝成威懾的危險。

　　是的，菲律濱在該地區處於戰略要地，這使其成為美國及其盟友防禦和軍事應變計劃的核心。但是，當超級大國用你的海岸線下棋時，核心與可犧牲品之間的界線是非常模糊的。的確，那將我們抬升的地理位置，同樣也可能將我們點燃。

　　圖片說明：右上兩排小圖左至右，上至下依次為佘怡靜、陳著遠、葉啟明、陳著遠、林海利和顏長江。第二排為體總高層與華校代表的合影。餘圖為體總中秋節、教師節及記者節三節聯歡會的聚餐情景與中秋博餅的熱烈場面。(本報記者Celia Ramos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