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回到中國

　　我真希望能說，回到家真好。但週末迎面而來的壞消息，讓我為我們的國家感到難過。我們原以為，在民眾把重心放在受颱風與地震重創地區的重建與復原之際，政治會暫時退到後面。

　　上週六晚間，我們剛從中國為期一週的行程返抵國門，同行的是一小群菲律濱媒體編輯、社長與評論作者，我們受廣州市暨南大學新聞與國際關係學院之邀前往訪問。就在(超級颱風)“烏灣”離開菲律濱責任區的幾小時後，我們離開馬尼拉。飛往廣東省省會城市的兩小時航程十分順暢。

　　讓我們格外欣喜的，是看到並親身體驗到尼蕊·亞謹諾國際機場(NAIA)第三航站樓的巨大改善。從登機門一路到航站樓的盥洗室，他們如今配備如五星級飯店般的設施，包括自動沖水器、充足的衛生紙與擦手紙捲、以及洗手乳分配器。與我今年二月出國時的情況相比，簡直天壤之別。因此，NAIA 得以獲得國際機場協會(ACI)授予的全球旅客服務體驗認證，實至名歸。

　　這項榮譽是在仙棉訖公司(SMC)與仁川國際機場公司財團接手四個 NAIA 旅客服務航站運營一年後獲得的。SMC 的總裁兼執行長蔡啟文(Ramon S. Ang)領導的新 NAIA 基礎設施公司(NNIC)，於 2024 年九月贏得此公私合作專案的競標。

　　NNIC 首次宣布取得 ACI 的第一級機場旅客服務體驗認證。ACI 是由全球超過 2,000 個機場管理機構組成的國際協會。受惠於機場設施與服務改善的不僅是我們菲律濱人，更重要的是外國旅客，他們在穿越 NAIA 這個我們國家的主要入境門戶時，能對菲律濱留下更好的印象。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一出 NAIA 就被道路上的交通壅塞困住。

　　這再次把我們拉回現實，提醒大馬尼拉地區必須要有更有效率的交通管理。在我們抵達廣州時，該市正在實施汽車的單雙號管制，以確保在中國全國運動會期間不會出現交通擁堵。這項由廣州主辦的全國性大型體育賽事，同時也是全中國運動員爭取 2028 洛杉磯夏季奧運資格的預選賽。

　　由理事長林榮輝領導的現任菲華商聯總會，安排了此次菲律濱記者與暨南大學國際研究生與教授的交流活動。菲華商聯總會是菲律濱最大規模的華裔企業家與工業家組織，由陳永栽、Astoria 飯店集團的 黃奇昭，以及已故企業巨擘 施至成、吳奕輝和葉應祿的家族成員共同領導。

　　儘管如此，我們仍可透過 X、Thread、Facebook、YouTube 與其他社交媒體平台掌握國內外新聞。與許多人以為或擔心的不同，這些主要國際社交媒體平台在中國並非完全不可使用。

　　因此，即使人在中國，我們仍能透過國際漫遊密切追蹤菲律濱每日發生的新聞。我們很慶幸信號來自 Globe Telecom 十分穩定。然而，即便在中國的五星級飯店，WiFi 連線卻時常不穩，有時甚至明顯變慢。

　　這是我時隔九年多後，再次踏上中國土地。上一次前往中國，是 2016 年與家人到北京與西安旅遊。我們走訪了北京的長城與故宮等世界遺產，以及西安的兵馬俑。

　　當我在馬尼拉的中國大使館申請簽證時，舊護照顯示我過去曾 13 次前往中國，造訪許多不同城市。其中多次是隨同我國前任總統——從已故的藍慕斯、伊斯沓拉，到亞羅育——參與國事與正式訪問。除此之外，還包括中國外交部與中國—東盟記者交流計畫所安排的採訪行程。

　　幾乎可以說，我曾往返北京多次，從南到北、從東到西地穿梭其間。但我的中國行在 2016 年 7 月海牙仲裁結果公布後便告停止。海牙仲裁裁決支持菲律濱，否定北京在整個南海主張的“九段線”。常設仲裁法院依據《聯合國海洋法公約》，確認菲律濱 200 海里專屬經濟區的權利。

　　這項裁決是在已故總統亞謹諾三世的政府向常設仲裁法院提出我國在西菲律濱海主張後作出的，而中國並未參與相關程序。北京堅持，南海的重疊海域爭議應透過雙邊協商解決，不應由任何非聲索國的第三方仲裁介入。除菲律濱與中國外，其他聲索者包括汶萊、馬來西亞、印尼、台灣地區、泰國與越南。

　　這些事件的演變，引發情感與個人的糾葛，使我避開再度前往中國。在某種程度上，兩國緊張的雙邊關係，以及官方互動的降溫，也影響到原本良好的民間交流、文化往來、社會組織合作與商業關係。

　　所以我對自己說：歡迎回到中國。(譯自菲星報Marichu A. Villanueva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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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廣州紀事

　　鑒於所有有關西菲律濱海衝突的文章與報道，許多菲律濱人對於前往中國或被視為“親中”或“友好”感到有所顧慮，這完全可以理解。

　　因為出於愛國心，也有許多人不願意去理解或進一步了解兩國之間的“緊張關係”。但對於記者而言，我們被要求必須掌握資訊、公正、平衡並且準確。

　　但若不與各方互動，又要如何做到這些呢？即使是摩西也懂得這個道理，他派出十二位領袖去“窺探應許之地”，如《聖經》民數記第 13 章 17 至 20 節所寫：

　　17 摩西打發他們去窺探迦南地，對他們說：“你們從南地上去，上到山地。18 看那地如何；其中所住的民是強是弱，是多是少；19 所住之地是好是歹；所住之處是營盤是堅城；20 又看那地土是肥美是瘠薄，其中有樹木沒有。你們要放膽，把那地的果子帶些來。”

　　當菲華商聯總會提供一個與暨南大學新聞與國際關係學院學生交流觀點和知識的機會時，我起初是猶豫的，但最後我還是去了。

　　在我們與暨南大學新聞與國際關係學院的教師與外國交換生互動時，很明顯，菲律濱在多個層面上都是“熱門話題”，甚至可以說是全球焦點。

　　每位發言者都表達了對菲律濱正在發生的貪腐醜聞，以及菲律濱人因地震、颱風與洪災所遭受的悲劇感到難以置信與驚訝。

　　接著，他們問道：“為什麼菲律濱人對貪腐領袖如此仁慈與寬容？”或許這是因為在中國，對貪污與犯罪採取零容忍態度，並會毫不留情地對人民的敵人施以死刑。

　　最後但同樣重要的問題是：“為什麼菲律濱媒體如此反中？”我們代表團必須解釋，事實上菲律濱人(有些反諷地)向來反對以大欺小，總是站在弱勢的一方，而不是因為我們親美或反中。

　　其他問題包括西方政治對菲律濱國內情緒的影響(如特朗普的關稅)、以及菲律濱人對特朗普給予小馬科斯1% 關稅減免的反應。

　　對此我回答，菲律濱人批評馬科斯總統談判能力薄弱，並無視特朗普背後帶有侮辱意味的姿態。

　　新聞系學生詢問：“媒體如何影響棉蘭老的政治？”“廣告商對媒體的誠信有多大影響？”“菲律濱媒體報道是否反映出篇幅精簡、短內容取代傳統或調查式新聞？”

　　也有人問到 ChatGPT 在新聞業中的角色、傳統媒體的壽命或消亡、其影響力與重要性，以及當然還有南海 / 西菲律濱海爭議。

　　令我們驚訝的是，連大學都密切關注菲律濱的地方事件和政治，並對菲律濱的發展抱持高度興趣。

　　學生與教授們表示，作為鄰國，他們對菲律濱的情況感到關切。一位專家分享，他過去關心的是緬甸與菲律濱，但如今緬甸被視為較為穩定，而菲律濱則令人擔憂。

　　當其中一位官員提到他們與越南、泰國等國仍保持積極且持續的合作，而菲律濱方面似乎有所放緩時，我特別注意到了這點。

　　當我詢問為何如此關心時，他說：“因為鄰國的命運與我們息息相關。無論地理上看似多麼分離或不相連，只要亞洲任何一個國家在政治或經濟上遭受打擊，整個區域都會受到影響或干擾。”

　　較為正面的是，大家都對 電子簽證的恢復感到高興，因為這能促進兩地更多的訪問與文化交流。代表團中有人提到，即將上任的中國駐菲律濱大使先前駐於華盛頓，被視為良好人選，只要馬拉干鄢宮與外交部能加快他的“到任批准”。

　　當我提到西菲律濱海的水炮事件時，一名主管明確地表示，西菲律濱海在中國龐大的海事議題中僅是“一滴水”。他還說：“在杜特地總統時期，一切都很順利。”

　　在我們於交流期間及之後的多次談話中，逐漸可以看出，中方更關注或更堅定的是他們對台灣為中國一省的立場，而非仁愛礁。

　　問題不在“仁愛礁”，而在“星條旗”。美軍在菲律濱南北兩側持續擴張或部署，被視為菲律濱與美國在對中國展現“侵略性”行為上的合作。

　　有一位非常好奇的新聞系學生問道，馬科斯總統向美國收取多少租金？是收錢還是武器？如果沒有收租金，那為什麼要讓美國免費留在菲律濱？

　　六位菲律濱代表團成員出色地釐清了種種問題，證明合作遠比對抗更好。(譯自菲星報Cito Beltran專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