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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衍德:走訪父親的「華支」戰友

2025年07月23日 23:30 稿件来源:菲律賓商報   【字体:↑大 ↓小

稿件来源:菲律賓商報

2025年07月23日 2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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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2年3月至1993年3月,作為廈門大學與雅典耀大學(Ateneo de Manila University)教師交流計劃的一部分,我在菲律賓訪學一年。在此期間,我走訪了多名父親的“華支”戰友。在抗擊日本侵佔菲律賓的戰爭中,我的父親陳振佳是菲律賓華僑抗日游擊支隊(華支)的寄給一名戰士。當年與父親生死與共、血戰沙場的年輕的華支戰士,到20世紀90年代都已是六七十歲的長者,但他們中的大多數,依然精神矍鑠,對五十多年前的游擊戰爭記憶猶新。他們對我這個戰友的後代,懷有特殊的感情,因此也就敞開心扉,侃侃而談,把我帶入奔騰的歷史江河中,讓我品味我從未經歷過的事物與人物,從而在我的人生軌跡中留下永不磨滅的印痕。

  我很幸運,在菲期間遇上了華支建軍五十週年紀念日。我在1992年5月17日的日記中寫道:“十一點到達(馬尼拉)福苑大酒家。今天在這裡慶祝華支建軍五十週年,並舉行華支退伍軍人總會第七屆職員就職典禮暨會員聯歡大會……在會上講話的先後有華支會長陳耀炳、中國駐菲大使黃桂芳、菲退伍軍人總會會長奧甘布、菲國防部長黎美諾等……在會上我先後遇見並與之合影的有蔡建華、蔡宜呼、郭陸興、吳伯謙、王振厘等。”其中,華支政委蔡建華(余志堅)與我的交往最值得一提。那一年我抵菲不久後,蔡先生也自華赴菲並與我見過幾次面,這位有儒將風度的長者談吐不凡,令我獲益良多。那次集會上我與他的合影(圖1),彌足珍貴。90年代中期我與他有過幾次通信。我至今珍藏著他給我的兩封親筆信。在1995年12月19日的信中他寫道:“你的大作(指我向他求教的《菲律賓華僑抗日游擊支隊的社會基礎》一文)看了三次,你能從另一角度去研究華支,可喜可賀……在我們國內外後輩只有你對華支研究尚有濃厚的興趣,我們欣感歡迎並寄予希望。”在1996年8月22日的信中他又說,他把我的文章寄給梁上苑先生(老資格的外交官,也有戰時在菲經歷),並將梁先生給我的信一起寄來給我。他建議我“對華支的方方面面深入研究,使這個華僑史上的獨特現象的研究出成果”。後來我的那篇文章發表于北京的《抗日戰爭研究》,然而我並未如蔡先生所希望的那樣繼續深入研究華支,實在是辜負了這位老前輩的殷殷之托了。

  1993年年初,我獲得一次前往宿務考察華人社會的機會。我知道父親在華支同一個連隊的戰友施瑞生先生住在宿務,並從母親那兒得知了他的電話,因此抵達宿務後即刻與他聯繫。施伯伯在那兒經商有成,但身體欠佳,他的助手帶我到醫院看望他。這位世伯乃性情中人,談起父親時他幾度哽咽,後來竟泣不成聲。陪伴他的女兒急忙叫來護士(施伯伯因高血壓不能激動),我也趕忙轉移話題。當時我與施伯伯及他的兒子、女兒拍了一張合照(圖2),照片上的施伯伯濃眉大眼,留著絡腮鬍子,難掩英武之氣,當年戰場上他如何勢不可擋地衝鋒陷陣,不難想見。在宿務的那幾天,施伯伯的長子幾乎天天陪著我,我考察訪談之後,他就開車帶我去我想去的地方。我在1993年1月8日的日記中寫道:“施伯伯堅持讓他的子女們今晚請我吃飯,我只好同意,在白金樓一直吃到晚九點,席間交談甚歡……”

  1993年1月31日,華支退伍軍人總會時任會長曾錦泉先生,在總會會所將授予父親的“戰鬥獎狀”頒發給我。中英文雙語的獎狀上,中文的表述是這樣的:“菲律賓退伍軍人總會戰鬥獎狀。謹以此狀頒給華支戰友陳振佳同志,藉以表揚他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在菲律賓中呂宋和南呂宋參與抗擊日軍入侵的戰鬥,作出勇敢無私的貢獻。會長奧甘布上校,獎賞委員會主席未拉惹上校。一九九二年八月十八日。”曾錦泉先生頒獎的那一瞬間被拍攝了下來,背景是會所裡幾位華支老戰士在隨意地交談 (圖3),此情此景也讓我一再地想起我多次在那裡探訪父親的戰友,與他們促膝談心的美好時刻……

  (2025年7月22日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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