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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公英:兒時的一點記憶

2022年12月25日 14:10 稿件来源:菲律賓商報   【字体:↑大 ↓小

稿件来源:菲律賓商報

2022年12月25日 14:10

  人上了年紀總愛回憶些兒時的一點事情。

  祖父母有十個子女,五男五女,父親是老大。那是十個嗷嗷待哺的孩子,老家地處丘陵,除了生產瓷土,人多地少,很少莊稼,鄉人多以燒製陶瓷為生。

  我家要是算社會成份,應該是貧下中農,可是無田地可耕耘,怎能算是農民。曾祖父很年輕就下南洋,在岷市班沓干區經營菜仔店,評為“華僑工商業”。我們既不是地主,也不是富農,養家餬口的一分一毫都是靠僑批過日子,抗戰時,僑批中斷,我家陷入絕境,除了十二歲就過洋的父親在呂宋,生死難卜,母親從淩晨就要挑米送進泉州城內,從中賺取家費,祖母總是把大碗的撈不到幾粒米的不知能不能叫粥的,自己先喝了,把一碗比較能填肚皮的粥留給母親,母親是家裏唯一的勞動力,吃不飽挑不了重擔。那時,祖母把四叔送給一門遠房親戚,四姑母給人家當童養媳,大姑母、二姑母已出嫁,一個在南邊的三寶顏,二姑母在岷市經營酒樓,大姑母也早就出嫁到鄰鄉,二叔跟父親在呂宋,三叔報了名當上蔣經國領導的青年軍,那時他們有一個口號:一寸山河一寸血,十萬青年十萬兵。整訓好後,剛要開赴前線,小鬼子投降了。他們的部隊只負責看管鬼子戰俘,沒真刀真槍上火線。只有三叔最長壽,活到九十高壽,交通意外逝世,二叔五叔六十幾,父親與四叔也只活了七十個年頭,想起他們就悲從中來。

  從老祖母想到四個叔叔。我的老祖母是一個典型的農村賢妻良母,她十六歲就嫁給祖父,祖父一輩子忠厚老實,當我家陷入絕境,祖父到牛坊,賣牛肉,人太老實,總是賺不到錢,最多只剩下賣剩的零零碎碎。天天都吃牛肉,又多是些賣不掉的部位,鄉下很多婦人家不吃牛,母親被牛的腥味嚇到,一直到老都不沾牛肉。

  老祖母對我的溺愛,一是出於母性的愛,再來是我是他魂牽夢縈的長子的大兒子,也是我們家族中的長孫。我出世時,已打跑了小鬼子,三叔卸甲歸田,最後父親也把二叔三叔四叔都帶到呂宋去,只有四叔因手續問題離開了岷里拉,後來也是父親給他資本,去英屬北婆羅洲開起肥皂廠。

  解放後,我們的家庭成份清清白白,其實那時怎評的所謂家庭成份,我至今還不甚了了。記憶所及,我們鄉下就有三個因為被評為什麼成份我也不清楚都被抓去勞改,二個放了出來,活到耄耋之年才去世,有一位就在被釋放前幾天病死勞改獄中。這是中國改朝換代不能避免的悲劇,每朝每代都有不少這種悲劇的發生,中國實在太大了,中央鞭長莫及,發生了不少冤假錯案在所難免。

  兒時的我,體弱多病,有一次我發了好幾天的高燒,請了不少大夫,總是退不了燒,大家都以為我不行了,把我抱到床下,老祖母每天都上佛寺燒香許願,只要讓我平平安安,折她幾年陽壽都可以,後來我又退了燒好起來了。

  老祖母在上世紀五十年代初,因盲腸炎送進泉州醫院,手術後,本來應該沒事的,後來傷口發炎,不治身亡,那時她才六十歲不到。是不是她在佛前發誓折了她的壽,我是不得而知的,總之,老祖母的過世,那時我十歲不到,我哭了好幾天,後來長大了,老了想起她老人家還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拉雜無序的胡亂寫了些兒時的一點記憶,就此停筆了。

  二○二二•十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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