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回鄉散記（二）

　　回國第一餐

　　源蓉是我的“小朋友”，也許五百年前我們是一家人的緣故，縱然她的年紀可以當我的女兒，她還是叫我“豆姐”，幾年不見，她在電商領域做得風生水起，現在也在菲版的抖音平台做起了直播。疫情之前，我們曾經探討過合作的機會，無奈三年的疫情，關山阻隔，合作成了願景。我剛下飛機，源蓉早已在國際航班出口處等我，我們直接從廈門前往泉州。源蓉的公司位於泉州城東，四十年前，我在泉州求學，週末如果沒有回石獅的話，我必定走路到泉州東街，花1毛錢搭公車前往位於城東的華僑大學，週日下午再從華僑大學返回。

　　那時的城東只是一個小集鎮，週日上午，我叔叔會用自行車載著我，穿過華僑大學的校園，去到城東買菜，市場上的空地擺著來自附近各鄉各村的農民們自種的農產品以及一些海鮮肉類。我叔叔怕我在學校食堂吃得營養不夠，必定會在周日中午給我加菜。四十年再來到城東，霓虹燈，街道店面，樓房……城東給我的感覺已經與國內其他地方無異。四月的城東，下了一下午的雨。我下車後，雨剛停，迎面撲來的是絲絲涼意，夜幕降臨，濕的街道上，我只能是小心翼翼地行走，怕弄髒為了這次旅行而新買的鞋子。源蓉把我帶到一家做東北菜的餐廳。在菲律賓我已經習慣在每次進餐廳的時候都得給人家挑明我是吃素的，有時候真的非常難。而這次在這家東北餐館，我的問題卻不是問題。我一提出素食，點菜小妹立刻向我介紹了很多菜色，真的讓我眼花繚亂，無從選擇，自從我茹素以來，這是我第一次可以不用再隨隨便便地點一個菜來填飽肚子。而其中的一份菌菇湯，又大分又鮮美，我喝了五碗，真是大快朵頤。

　　中國護照入住酒店難

　　旅居菲律賓三十幾年，我一直拿的是中國護照。記得90年代我剛剛到菲律賓的時候，我外公的同鄉好友許紹波叔公，因為護照的問題，我通過在大使館領事部的同學幫過他的忙。當時叔公的太太告訴我除了叔公外他們一家大小都是拿菲律賓護照，同樣的我的外公當年從菲律賓回國時也是拿著中國護照回國。二十年後，當我拿著中國護照作為監護人去申請孩子們的菲律賓護照時，感同身受。

　　5號夜裡，我從泉州來到石獅建明酒店已是十點多，當我在辦理入住手續的時候，我拿出我的護照給總台，這時候問題來了：他們問我有沒有中國身份證？我說沒有。總台就告訴我，我不能入住。

　　這是一個困擾我多年的問題。三十幾年前，我要離開家鄉的時候，公安局要求我必須把戶口遷出去，沒有了戶口，自然也就沒有了身份證。總台小姐拿著一個寫有入住所需的證件給我看：外籍護照，中國籍的只認身份證。而像我這種拿著中國護照卻沒有大陸身份證的人入住不了，除非是五星級以上涉外的酒店。

　　我曾經拿著中國護照在山東，江蘇，浙江，上海等地，不管在什麼樣的酒店甚至民宿都可以順利入住。而在石獅，這些拿著中國護照卻沒有大陸身份證的“海外遊子”地位卻被“高大上”起來，非得五星級以上的酒店才能入住。好在這次酒店是鳳里僑聯給我預定的，經過一番周折，最後我入住了建明酒店。

　　鄉愁是母親的嘮叨，父親的每天工作回家後進家門的第一聲“阿豆呢？”。父母遠行之後，維繫著我與故鄉的關係最直接的就是這本中國護照。而我的石獅，我該怎樣去解我的鄉愁？

　　(04/23/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