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冠青:歷盡滄桑的堅韌書寫(下) ——序賀彥豪散文隨筆集《好好活著》
稿件来源:菲律賓商報
2025年05月29日 23:56
《再沒有人叫我一聲“老爸”了》敘寫的是唯一的兒子患病去世的痛心往事,老年失獨,白髮人送黑髮人,人世間的哀痛莫大于此!文章先記敘兒子伴其身邊並得其關愛的幸福快樂,然後筆鋒一轉,兒子突然得病醫治無效去世,“年僅三十七歲”。“世事難料,白髮人送黑髮人,這是人生最淒慘的悲劇。曉兒離去,從此以後,再沒有人叫我一聲老爸了。連日來為父哀悲,痛苦難忍,洗盡孱筆,于是我含悲寫下詩句——”接著他用一首痛徹心扉的長詩,抒寫了一個老父親對兒子深深的愛戀、懷念及對其遽然離去的悲傷,把失獨之痛的情感傳達推向了高潮。整篇文章情義深重,催人淚下,讓人感同身受,悲從中來。
重情重義也是這本散文集的另一個情感特徵。讀過散文集可以發現,感恩之情充溢于其字裡行間,他感恩于父母的養育,感恩于妻兒的關愛,感恩于醫生的治病救人,感恩于朋友的相互扶持。在《我和朋友》一文中,不管是述及小學學友曉宣,還是知青隊友大徐、礦友大李、工友鄭師傅,抑或是文友小葉、大陳和老孫,在他筆下,都是莫逆之交,甚至是過命的生死之交,他們或帶給他童年的快樂,或帶給他知青歲月的溫暖,或在礦難時救過他的命,……在他眼裡,“好朋友是人生的幸運。……一道刀痕,一段友情;幾多感慨,幾多辛酸淚”!因此,他感恩于其生命中遇到的每一個人,“結歡數十載,生死一交情。唯朋友的恩比天高,情似海深”!可以說,這些敘寫已經很鮮明地體現出一個閩南漢子善良仁義的優秀傳統美德,讓人感動,也昭示了一種值得我們永遠恪守的有情有義的審美價值取向。
讓人感動的還有其散文隨筆間所散發出的一種樂觀曠達的生命正能量。儘管作者命運多蹇,多次遭受苦難的重擊,但我們在書中沒有看到頹廢、消沉,或者自怨自艾,相反地,大多都是積極樂觀的書寫,抒發的都是熱愛生活的情愫。因發現腫瘤而住院手術,痊癒後,他不僅感恩醫生和護士給予他的關愛和救治,而且真誠地感歎:“又一次與死神擦肩而過,望著病房的天花板,我發出一聲長長的喟歎:‘活著真好。’”“疾病可以將我們拉向死亡的深淵,但真正可怕的不是疾病本身,而是你面對疾病時的態度,恐慌和怯懦只會圓融死亡的進程,樂觀和正確的面對是疾病來臨時最明媚的陽光,這束陽光,將使死神望而卻步。”(《曾經走過的路》)看到黃永玉和王蒙在耄耋之年還在著書立說,他說:“看他們,我不敢老。美好的生活在招手,邁開腿,管住嘴,向前衝!”(《七十初度》)在即將過本命年時,他寫道:“雖說咱工薪族靠掙工資過日子,既富不了也窮不了,但只要活得自在,何必怨天尤人呢?人要有點精神,不媚不俗不驕,一生做一個正直、誠實的人。我想這就是所說的‘龍’ 的精神!”(《屬龍說龍》)即使在兒子去世後痛斷肝腸,想起臧克家的詩《有的人》,也“如醍醐灌頂,頓時醒悟,于是,我的心裡就坦然許多了。”(《再沒有人叫我一聲“老爸”了》)達爾文說:“樂觀是希望的明燈,它指引著你從危險峽谷中步向坦途,使你得到新的生命新的希望,支持著你的理想永不泯滅。”我想,正是有這樣樂觀曠達的生命精神,才能使老賀在遭遇一次次的生活磨難後依然堅韌不倒,並且以其充滿正能量的書寫帶給人們積極生活的勇氣和熱愛生命的感染力。
也許有人會說,老賀的書寫還不夠厚重,還欠缺思想的深刻和歷史的厚度,但我要說,老賀為文有人間的煙火,有生命的鮮活,有“我手寫我心”的真實,有歷盡滄桑依然好好活著的堅韌,這就夠了!法國存在主義哲學家薩特說,人生不是別的,乃是自我設計和自我實現的過程。我想,老賀也是如此,他以自己對文學的熱愛和勤奮的書寫,不僅給讀者帶來積極向上的生活態度,也為自己賦予好好活著的意義。
是為序。(全文完)
2024年1月4日于寸月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