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 國情咨文、人民的沉默

　　作者：安娜·馬林多格——黃(Anna Malindog-Uy)

　　菲律賓總統小費迪南德·馬科斯小馬哥於2025年7月28日(星期一)發表的2025年國情咨文(SONA)如往常般呈現了例行的政治大戲。這是一堂語言編排的大師課，劇本精心撰寫，舞台謹慎布置，且策略性地迴避焦點。儘管他的2025年演說吹噓所謂馬科斯政府的“成就”，但仔細觀察卻揭示出更令人警醒的事實：一個政府擅長於做出承諾，卻在兌現具體成果時明顯沉默。

　　超越這場刻意設計、帶有救世主氣息、民粹調調及作秀姿態的政治大秀，它透露出馬科斯政府希望菲律賓人民相信的東西，而非其真正準備修正及兌現的問題。每一位菲律賓人心中默默迴響的問題依然痛苦地懸在空中：

　　他能做到嗎？他會做到嗎？因為在三次國情咨文之後，全國人民已學會用懷疑的耳朵去聆聽。若這年度儀式要有超越政治秀和民粹姿態的意義，那麼總統應證明他的書面講稿能轉化為持續一致的行動。因為衡量並判斷一任總統的真正標準，是其行為，而非言辭，不是宣言或者表面功夫，而是總統實際所作所為，根植於行動力、紀律和道德誠信。正如羅馬皇帝兼斯多葛哲學家馬庫斯·奧勒留所言：“一個人的價值，不是由他的言語衡量，而是由他的行為決定。”

　　承諾

　　總統在他的國情咨文中確實許下諸多承諾：250萬戶的電氣化、推出每公斤20披索米、免費洗腎與器官移植、無欠費醫院結算、全面運作的電子政府應用程式，以及免費回歸的“愛心巴士”等諸多項目。

　　但深入挖掘後，出現的是更為沈重的真相：這場國情咨文多半是針對日益增加的公眾不信任、懷疑與批評的反應，本質上是一場防禦式的公關操作，意在轉移對政府龐大貪腐、糧食安全問題、外交政策受制與年末將近17兆披索國債等問題的注意力。

　　總統並未正視官僚體制的結構性腐敗、大規模貪腐，或在“戰略聯盟”名義下國家主權與戰略自主權的流失，反而選擇語言上的逃避，宣布一些意圖和承諾，就彷彿那些目標已完成，抱負如同已被確保。馬科斯小馬哥政府持續擅長的是宣告多於問責，投射多於政策，表象多於實質。

　　如果今年的國情咨文有任何跡象，那就是我國不是被治理，而是被管理、被行銷、被安撫且被迎合。掌聲或許真實，但地面現實遠未如意。

　　因此，讓我們稍作剖析，聚焦馬科斯國情咨文中的一項重點——每公斤20披索米計劃。

　　從笑話到公關噱頭

　　在他2022年的總統競選中，費迪南德·馬科斯小馬哥向選民揮舞出一個誘人的承諾：每公斤米20披索。在一個米飯為主食的國家，零售價常在40至50甚至60披索/kg以上，尤其是高端品種，這項承諾觸動了民粹的心弦。它被宣稱為旗艦政策，旨在減輕低收入家庭負擔。但即使如此，依然存在一個懸而未決的問題：這承諾現實嗎？

　　從一開始，每公斤20披索的承諾就被許多人視為民粹幻想。快進到2025年，這項承諾終於在非常受控條件下實現。在最近的國情咨文裡，馬科斯小馬哥驕傲地宣佈透過政府營運的KADIWA中心，在部分地區推出20披索米計劃，並投入高達1130億披索的補貼。這被描繪為政治意志和公共服務的勝利。然而新聞標題背後是冰冷的現實：這並非全國範圍的成果，而是限制於數個據點的區域性試點計劃。

　　這些中心服務特定弱勢群體，如貧困戶、單親家庭、學生、身心障礙者和低薪勞工，且多有限制的每戶每月配額。全國其他地區？仍需支付40至50至60披索每公斤，尤其是商業及私人店鋪。

　　此外，KADIWA米除了高度補貼外，並非永久、非可持續、也無法擴展。雖然20披索的標價吸睛且可作公關噱頭，但這是依賴財政刺激劑。菲律賓仍高度依賴進口米，除非農業部暗中研發出能抗通膨、進口限制、氣候變遷及壟斷操控的神奇種子，否則沒有明確的路徑能擴展此模式。

　　補貼幻象

　　實際上，政府並未解決農業結構問題，而是支付代價以延緩其後果。現狀更像是補貼幻象，裝扮為改革，塑造成政策里程碑。

　　高度補貼的KADIWA計劃雖政治上討好並暫時幫助部分低收入戶與弱勢群體，但存在重大經濟、結構和治理風險：

　　它扭曲市場信號和價格。它加重國家預算負擔，因為補貼龐大而缺乏財務可持續性。它使政府看起來像雜貨連鎖，而非生產促進者，是一種民粹的臨時救急方案。

　　它培養依賴心態和施恩政治。高度補貼的KADIWA攤位鼓勵福利民粹而非系統性改革。更使公民期待國家補貼物資而非國家促進生產力。結果是結構性不平等依舊存在，短期紓困淪為操弄選票的工具。

　　它削弱了全面農業改革。政府本應專注於降低生產成本(機械化、高端技術投資、土地改革、氣候韌性種子、農後貯存與運輸等)，卻把資金用來維持人工低價零售。這就像用繃帶包紮槍傷，但讓國庫流血。因此農業部門持續疲弱，而政府卻充當米販。

　　KADIWA米是象徵性計劃，無法覆蓋全國，卻被用作全國宣傳。它像一根臨時的餵食管，可暫時維生，但不能根治疾病。真正解決方案在於建立生產能力，而非用方便的米袋掩蓋危機。如要用補貼，應該瞄準生產，而非僅消費端。否則菲律賓將成為全國最大且低效易濫的“雜貨店”。

　　結論

　　確實，第三年執政，馬科斯小馬哥已不再是“過渡總統”，他成為現狀的象徵。他2025年國情咨文是一場專為尚未書寫的歷史獻上的表演，或將由有選擇性的記憶者書寫。但歷史與人民的苦難無法被抹去。

　　國會大廳的掌聲雖響亮，但全國響起更大聲的沉默：農民仍苦求補貼，青年仍擠在過度擁擠的教室，洪災受害者仍盼正義，國家持續受制於外國軍事基地與進口商品。這沉默才是真正的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