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南亞最弱一環？什麼威脅著菲律濱的外部穩定

　　作者：安娜·馬林多格——黃(Anna Malindog-Uy)

　　根據《菲律濱星報》引用美國銀行的近期報告指出，菲律濱在東南亞擁有最弱的外部狀況。簡而言之，成為東南亞的“最弱一環”不僅僅是統計數據上的尷尬。對於一個已經因債務上升、頑固的通膨、不斷擴大的貿易逆差，以及以政府大規模腐敗為標誌、持續消耗公共資源和投資者信心的治理危機而承受壓力的國家來說，這是一個閃爍的紅燈。在標題之下，潛藏著國家再也無法迴避的結構性弊病。

　　弱勢剖析

　　核心在於一個熟悉的不平衡：我們的進口遠多於出口。儘管海外匯款強勁且服務業充滿活力，但商品出口表現不佳，而進口需求依然強勁。美國銀行將疲弱的商品貿易標記為經常帳的“關鍵拖累”，而菲律濱的經常帳現在是區域內最差的之一。菲律濱中央銀行預測會有些許改善(預計在二零二五年降至國內生產總值的約3.3%，二零二六年降至2.5%)。然而，持續的逆差仍然是逆差；它使披索保持脆弱，對外匯儲備構成壓力，並增加了外部融資需求。

　　“中高收入夢想”與現實差距

　　在這種背景下，總統小費迪南德·馬科斯卻樂觀地承諾，菲律濱將“儘管存在腐敗問題”仍能達到中高收入水平。樂觀嗎？是的。但這近乎妄想，或者更糟，是蓄意欺騙。將系統性腐敗輕描淡寫為“暫時性問題”，是淡化了已融入官僚體系運作核心的治理毒瘤(政府大規模腐敗)。

　　經濟現實與宣傳口徑相悖。截至二零二五年七月底，國家債務已飆升至十七點五六兆披索，突破了今年早些時候的預測。小馬科斯政府下的債務似乎正在快速上升，僅在二零二五年的幾個月內，債務存量就增加了約一兆披索或更多，而且馬科斯政府將繼續借貸。它計劃在二零二六年借貸約二點七兆披索(約合四百七十億美元)，以幫助資助預算並彌補預計約一點六兆披索的財政赤字。這筆“新的預計借款”大部分來自國內(透過國庫券和債券)和外部(全球債券和貸款)，用於為年度赤字、基礎設施和政府計劃支出提供資金。

　　另一方面，通膨仍然波動不定，侵蝕著家庭的購買力。投資者信心正在下滑：二零二五年六月，外國直接投資淨流入額年減百分之十七點八，僅為四億美元，而獲批外國投資額在二零二四年第四季暴跌至五百七十七億披索——較一年前的三千九百四十四點六億披索驟降百分之八十五點四。當外國直接投資枯竭時，經濟不僅失去外部融資，還失去技術轉移和能力建設。脆弱的外部狀況加上疲軟的外國直接投資，導致對資本流逆轉和貨幣壓力的脆弱性上升。那麼，這些是一個處於“中高收入”跳躍邊緣的國家的症狀嗎？

　　零關稅困境

　　現在再加上一項偏重消費而非生產的政策。針對美國商品(包括汽車、藥品、黃豆，可能還有小麥等)提出的零關稅方案，據海關局估計將導致二百七十億至三百億披索的關稅收入損失，這在收入萎縮和償債支出增加之時無疑是一個財政打擊。更糟的是，如果沒有一個可靠的工業/出口戰略，更便宜的進口貨可能會激增，擴大貿易逆差，增加外匯需求，並對外匯儲備構成壓力。在供應面仍然脆弱的情況下實行進口自由化並非明智之舉；這是在招致外部脆弱性。

　　制度腐敗(政府大規模腐敗)放大了這種脆弱性，這一點連美國國務院都已指出。基礎設施中的“幽靈項目”(最臭名昭著的是防洪工程)、定價過高的採購、國會的預算追加以及不透明的可自由支配資金，持續從港口、物流、能源、教育、社會服務和製造業現代化中吸走數十億資金。

　　腐敗不僅浪費金錢；它還扼殺可信度。它會提高風險溢價，阻礙外國直接投資，扭曲公共優先事項，並將低效率嵌入國家能力之中。將此與對美國商品的零關稅政策結合起來，你就會得到一場完美風暴：更弱的出口、更沉重的進口帳單、縮減的緩衝資金以及更高的償債義務。

　　區域鏡鑑

　　像越南、馬來西亞和泰國這樣的同行，建立了具競爭力的出口基礎和整合的製造業生態系統。相比之下，菲律濱仍然是一個依賴海外匯款和業務流程外包的消費主導型經濟體。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仍稱該經濟體具有“韌性”。但韌性並不代表必然的命運。沒有製造業的深度、物流的升級和廉潔的治理，宏觀緩衝將持續削弱。

　　此外，外部弱勢並非天災；它是政策缺乏連貫性的結果。在自由化進口的同時未能加強生產和出口，是導致慢性逆差的配方。將腐敗稱為“暫時性”就像將白蟻侵擾稱為“季節性”一樣。言辭無法平衡國際收支、吸引外國直接投資或建造港口。它們也無法修復採購系統或將腐敗的政府官員繩之以法。

　　的確，菲律濱正處於財政和債務可持續性的鋼索上。它必須控制債務佔國內生產總值的比率(目標是逐步滑回60%或更低)，政府必須強勁增長國內生產總值，確保穩定的收入，並避免失控的利息成本。但疲弱的出口表現、貿易逆差、波動的通膨和下降的投資者情緒(這損害了外國直接投資)卻朝著相反的方向作用，使償債更加負擔沉重。

　　該怎麼做？

　　通往中高收入水平的道路不是一份新聞稿，而應該是果斷的行動。菲律濱需要制定其“出口導向的產業政策”，這包括針對電子、農產品加工和更高價值服務的定向支持；錨定企業和供應商發展；以及與港口連結的經濟特區。必須透過修復港口、縮短滯留時間、疏通道路/鐵路連接、穩定電力及基本社會服務的成本和可靠性來確保物流和能源的可靠性。它必須將任何關稅減讓與安全網/保障措施、內容本地化和出口績效契約同步進行；遏制非必要進口的激增。它必須透過可預測的法規、更快的許可、合同執行、清晰的投資保護，以及最重要的，透過遏制腐敗實現廉潔有效的治理，來重設外國直接投資的可信度。

　　馬科斯政府所謂透過基礎建設獨立委員會進行的“反腐敗運動”，必須公布其調查結果。聽證會應公開並完全披露，包括姓名和項目清單。預防性停職應合法，黑名單、起訴以及將犯罪者監禁應毫不拖延地迅速執行。基礎建設獨立委員會的程序必須完全公開透明，才能具有公信力。

　　理論上，基礎建設獨立委員會可能成為制度問責的轉折點。

　　然而，在實踐中，它有可能變成另一個政治便利的煙幕，一個用於轉移視線而非實現問責和透明度的機制。

　　除非基礎建設獨立委員會能提供公開、可驗證的審計報告並追究肇事者的責任，否則它只會強化一種觀感，即腐敗仍然是馬科斯政府事實上的運作系統，正是小馬科斯輕描淡寫地稱為“暫時性”的東西。

　　結論

　　的確，透明度、問責制和法治不是可選的附加組件；它們是持續增長的先決條件。治理質量與增長持久性相輔相成。

　　小馬科斯應記住，一個病態的經濟無法透過將政府中稱為“大規模腐敗”的傳染病輕描淡寫為“暫時性”來治癒。“暫時性腐敗”的想法不僅是錯誤的；它是危險的自滿和誤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