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回鄉散記（三） 掃墓

　　深滬科任村是我的婆家，在菲律賓的福建人中它是一個赫赫有名的村子，當年我教我的孩子們說的閩南話是：我是科任人。可它對我來說確實完全是陌生的。

　　得知我要回國，夫家二哥二嫂跟侄兒特地等我一起給祖先掃墓。四月六日一大早，朋友就開車過來酒店接我，距上一次清明節回鄉掃墓已經有八年的時間了。那時孩子們來集美華僑大學參加學中文的夏令營，我一定會與我先生一起來陪孩子們去祭拜祖先。

　　車子沿著沿海大通道從石獅往晉江開去，沿路的車輛稀少，當車子經過衙口沙灘旅遊區的時候，朋友告訴我現在夏天傍晚來衙口沙灘消暑的人已經很少，時過境遷，今日已經不同往日。說起這一片海灘從繁華到沒落的過程，各種原因，不禁唏噓。

　　從沿海大通道進入深滬，很快就到了科任，遙記得當年從菲律賓第一次回科任時，地標寫著“中國科任”四個字。二哥二嫂的家就在村口，我怕經過這麼些年，我會找不著路，於是讓二嫂發個位置來給我。一進院子大門，只見哥嫂與侄兒都在等我，我們坐上了二哥的車子往山頭的方向開去。

　　天空陰沉著，氣溫下降，有點要下雨的感覺，因為前一天下了一下午的雨的緣故，我們下車後，路並不好走，這時天空中下起了零星小雨，我們四個人每人撐起一把雨傘，另一手拿著祭品，二哥肩上扛著一把鐵鍬，要用來作清理墓地之用。

　　我們往山頭上爬，到了公婆的墓地，雨突然停了，風乍起，二嫂早已經準備好了防風打火機，我們四個人各司其職，二哥除草，二嫂擺祭品，我與侄兒往墳墓四周“獻紙”。每人點燃四柱香向阿公阿嫲磕頭。二嫂代表全家的人對阿公阿嫲表示表示感謝，而且讓他們保佑一家大小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而後，我們前往埋在另一處的爺爺的墓地走去，不料山上的路被一些鐵絲阻攔住了，原來這一片山可能被人拿去種植農作物了，進不去了。後來經過問詢，頗費一番周折才得以進去拜祭先人。

　　如果沒有墓碑上刻著的名字，我甚至不知道夫家爺爺的名字，更不用說在海外出生的孩子們了。

　　曾祖父母的墓地離爺爺的墓地不遠，由於新冠疫情的關係，大陸政府去年也不允許民眾聚集掃墓，雖然墓地是三合土加上瓦片，但是墓地的周圍依然雜草叢生，好在二哥小時候有做過農活，這時候，鐵鍬派上了用場。三座墳墓的掃墓，我們四個人整整花了兩個小時。雖然很累，二哥說當天的天氣是歷年來掃墓時最好的天氣，不冷不熱，剛剛好。

　　掃完了墓地，我跟二嫂不禁感嘆，當年的曾祖母對我公公是何等的疼愛。結果是百年之後，子嗣繁衍，唯有我公公這一枝來拜祭先人。

　　我一直喜歡一句話：一個人，死亡不是終結，遺忘才是。

　　掃完墓，回到二嫂家，剛端上二哥泡的普洱茶，突然侄兒說，你看外面，大雨滂沱。

　　(05/07/2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