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清姐

　　最近，一款《黑悟空》遊戲風靡全網。8月週末小長假，看書，寫作，泡茶是我的基本動作，近年來，“機不離手”更是我不可或缺的生活內容。昨天下午，打開微信朋友圈，清姐發出了她女兒設計的“奇趣西遊周邊”的系列掛件，甚是可愛。我的思緒便從近往遠飄去。

　　再次與清姐復聯是在前年。自從開始創業之後，每天的工作一般在上午安排妥當，下午就是泡茶，閱讀就成了我的日常。那天下午，我正獨自一人享受悠閒的下午茶時光，突然，微信中跳出一個加朋友的請求，看到那個熟悉的名字，還有微信頭像的照片。沒錯，她就是小時候對我疼愛有加的清姐，模樣一點都沒變。

　　我立刻加了她，一寒暄之後，馬上跟她語音聊天。父母遠走之後，老家的房子拆遷了，我也就沒有了娘家，家鄉早已成了故鄉與他鄉。故鄉的人、事、物對我來說已經成了遙遠的既想去掀起又害怕被觸摸的痛。母親往生前的那一年，是我離家去國以後回去故鄉最多次數的一年，可能已知在世日子不多的緣故吧，母親讓我把我從小到大的影集以及她珍藏多年，在其他人眼裡一文不值的東西帶來菲律賓。

　　在我的影集裡，有一張黑白的照片，那是我二姐、清姐和我的合影，就在我家的院子裡，我還清晰地記著，那天我剛好在吃一粒蘋果，拍照時，我便把咬過一口的蘋果向內，于是就留下了一張我手拿蘋果與我二姐與清姐的合影，那年我六歲。

　　清姐大概比我大六七歲，我與清姐都是父母的老來女，都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天之驕女”，清姐有事沒事就經常上我家，喜歡與我那個嚴厲有加的母親嘮嗑，我母親有時候還偏偏就聽她的話。記得我小學三年級的時候，學校腰鼓隊在招收隊員，我報名參加了，興致勃勃地拿了一個腰鼓回家。結果，清姐一句“打腰鼓，很累的”。我的腰鼓夢便被母親無情地打斷。

　　現在回想起來，我小時候經常穿著外婆從菲律賓香港帶回鄉的表姐的舊連衣裙以及母親巧手縫紉的衣服，是鄰里間最洋氣的娃，清姐喜歡上我家有一個原因就是我是好玩的對象，我母親又不同于其他的家庭婦女，我的姐姐們都已長大離家工作學習，她與母親便成了忘年交。

　　當年高中畢業後，清姐考不上大學，便在小學裡當代課老師。嫁人成家後，生了孩子，那份代課的工作也失去了。去年清明，是我在疫情之後第一次回國，三十幾年未見，我回鄉的第一個晚上，忙到十點多才打電話給清姐，清姐立即打“摩的”來到我下榻的酒店與我敘舊。

　　大凡小時候順順利利的人們，成年長大以後，總會碰到一些坎坷，清姐也不例外。一段時間，清姐的丈夫出事了，那個時候清姐的三個小孩還在讀中學與小學，沒人對她伸出援手，腿部又罹患重病。老大沒上大學，跟媽媽一起撐起一個家，卻無師自通，現在畫得一手好畫，還寫得一手好文，女兒大學美術系畢業，老三是英語私教老師。

　　清姐現在有一男一女兩個內外孫，家務之餘，兼職賣雞蛋，她的大兒子為她的雞蛋做的漫畫廣告是我非常喜歡的。

　　清姐不是一個漂亮的人，三十幾年再次見到她，我依然喜歡她的笑臉，而這笑臉背後之後的酸甜苦辣，冷暖唯有自知。

　　氣質寫在臉上，清姐讓我覺得很舒服。

　　(08/26/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