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亡人節這一天

　　十一月一日，是萬聖節，我們華人華裔族群就叫亡人節，也是拜祭祖先的一天。

　　其實，真正的上山掃墓的日子，應該是十一月二日萬靈節，我們這千島之國，有些地方是萬靈節才上山掃墓。

　　記得在上世紀六十年代第二年，我第一次跟表兄弟姊妹到華僑義山，我是以遊覽看風景的心情去的。

　　到了華僑義山，走著走著，猛然間在一個不顯眼的地方，見到孤零零的一個墳墓，墓碑上刻著許僑華三個子，我心裡一陣緊張，湊近仔細端詳。姓名與相片就是我唸小學的同班同學，他也跟我住在同一條小巷裡。他的家只有他與一個姊姊，他就與姊姊姊夫住在一起。我們在聖軍學校又再次同班，與我走得很近。後來，不知怎的，聽說他到其父一個結拜兄弟的工廠玩耍，與玩伴不慎跌入水井，雙雙溺斃，聽到他的噩耗，我難過了好幾天。

　　後來，我成了家，與新婚妻子，到處兜售商品，做起“亞興智”的營生。

　　有一天，我與妻到溪仔婆一間商店兜售，店主人是一對老夫妻，在店裡不顯眼處掛了一幀照片，那熟悉的臉龐，正是我那不幸的同學，我與妻逃也似地離開了那店舖，我不敢面對老同學的父母親。可憐二老，守著一間舖子，過著他們悽涼的餘生。

　　記得父母親為我訂婚後，沒幾個月，父親突發心臟堵塞，就此離開了我們。本來訂婚後不會這麼快就結婚，為了遵循風俗，在熱孝幾天內，叫“順孝娶”，就此完婚。

　　老父親離開我們已四十九年了，回想起那些往事，好像昨天才發生的。

　　如今，我已是老邁龍鍾，風中殘燭。想起來，眼眶會升起了霧。

　　每年都是這樣，以前亡人節掃墓，只有父親那裡，如今得分二日才能完成每年的亡人節掃墓事宜。

　　如今，那與我一向很談得來的三叔，他也是菲華作家之一，可惜他的作品發表後沒收存，只殘存寥寥數篇，我把它收入《讓德文選》。

　　亡人節那天，一家人吃過早飯就去華僑義山，這是幾十年來，從沒間斷過的。

　　在華僑義山，我們一家在父母親墳上待了整個上午，最後探一下我那不幸夭折的二兒子韶蔚。要是還活著，應該也是兒女成群了。

　　我寫過一首小詩，如下：《痛——清明憶亡兒》

　　飲一盅青青的愁

　　酸酊

　　復日

　　酩酊

　　醉不倒的

　　揮不掉的

　　趕不走的

　　痛

　　談何

　　容易

　　一下子

　　摘掉

　　如今，他安息的地方，要我們早做準備，要拆遷，又是一番折騰了。

　　要是人真的有來世，他也應該早已投胎做人了。

　　2025年11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