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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強:天青色等煙雨,我在泉州等你

2025年06月11日 01:20 稿件来源:菲律賓商報   【字体:↑大 ↓小

稿件来源:菲律賓商報

2025年06月11日 01:20

  晨光未破,窗外的天空微明如墨。你可曾見過凌晨四五點的城市?那時的夜色,像未乾的墨痕,氤氳在天地之間。星斗依舊閃爍於穹頂,彷彿千年前的旅人也在此刻策馬或徒步,挑燈夜行,循著潮聲向東而去,向海而生。

  在那個時代,他們仰望星空,將北斗七星視為方向的指引,依循“杓指寅而建子,斗柄東指而春生”的節令。翻山越嶺,足跡踏遍荒原,他們的嘆息也鐫刻在石壁之上。古人敬天畏星,奉祀“玄天星君”,把方向與希望託付給浩渺的天穹。

  向海而生,潮起潮落。濱海之人深知,命運如潮,沒有人能預料迎面而來的是熱淚、汗水,還是驚濤駭浪。即便命運給了一手爛牌,也要逐浪而行,打出人生的王牌。歷史告訴我們:生命的意義不在於循規蹈矩,而是在無常裡,尋找生命的重量,創造存在的價值。

  星光下的邊塞孤城裡,曾有執戈披甲的古人夜半守望。那些片言隻字刻在磚石上,留給後人千年的問候。那一方摩崖石刻,是風沙的刻痕,也是歷史的低語。百年彈指一揮,如孔子所言:“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個體生命渺小如蜉蝣,而那些在風霜雪雨中跋涉的身影,卻在有限的時光裡,刻下了不朽的印記。

  海洋文化的精神,與那股向海而生的勇氣,源自千年前的中原先民。他們遷徙到東南沿海,與潮汐和風浪抗爭,孕育出堅毅與韌性。那是一種不屈不撓的力量,每一次跌倒,是性格的淬煉;每一次搏擊,是信念的試煉。歷史的智慧,是無數次試錯的累積。航海紀錄裡常見“十船出,一船回”,那是用生命換來的經驗,終將代代相傳。濱海人胸懷豁達,敢於一搏,懂進退、識潮汐,因為他們深信潮落之後必有潮起,風雨之後終見彩虹。

  吾輩的未來,正寄託於這些過往的經驗、知識與信仰的積累。從漢將封侯勒石燕然,到閩商下南洋在九日山題字寄情,無不把信念寄託給天地與未來。向海而生,正是超越自我,生生不息的寫照。

  試想,今日我們在蛋糕前許願時,可曾想過,古人早已在高山臨水之處,把心願鐫刻於石壁?那樣的想像,穿越千年,撲面而來,令人熱淚盈眶。即便千年後,只剩下斷橋殘垣或一座宋塔,依舊能讓趕路人、外送員,甚至那些自嘲“躺平”的人,看見那一道道曾被一代代人努力仰望的星空高度。

  有人築塔,有人造橋,以渡人度己,連接山海,共同守望。即便是偏遠的山區——大田、安溪、德化、永春,也與沿海的文化與經濟同頻共振。那些行走於山徑的人,或許從未親臨大海,卻明白:海,就在那邊。於是,陶工以釉色的溫潤,向世界呈現對美好生活的嚮往。

  柴窯烈焰裡,天青色正候煙雨。古人的製陶智慧,偶然窺見了後世化學的奧秘。1250℃的高溫,堪比現代焊接電弧的熾烈。沒有溫度計,他們僅憑火焰的色澤辨別火候。火舌由橙紅轉為青白,窯內上演著一場納米級的“光子魔術”。柴焰中氧含量的微妙變化,令釉面浮現“煙雨空濛”的丁達爾效應,恰如方文山筆下的“天青色等煙雨”,詩意盎然。

  同樣的紅土大地上,茶農以半發酵之法,為嫩葉鑲上紅邊。正如陸羽所言:“其色如碧,味甘而清。”夏日午後,一杯鐵觀音的多酚沁入血脈,如“醍醐灌頂”,令人心神澄明。

  泉州古城裡,一盞功夫茶的瓷杯裡,盛著閩南菜的鮮香,也盛著世界的萬象。世間萬象,皆是內心的映照。當我們穿行於泉州古城,看到的不只是歷史的餘暉,更是當下的呼吸。博物館裡散落的陶瓷殘片,猶如宋人趙佶的詩句:“雨過天青雲破處,這般顏色作將來。”德化美嶺窯遺址,那尺厚的陶瓷碎片散落山野,訴說著每一只平凡瓷碗背後,千百次的失敗與砥礪——那或許正是古人留給我們的信物。

  他們以松脂香的松木,在山間的龍窯裡,將火與匠心定格。開窯的那一瞬,天青色與煙雨相逢,恰如當代人拆開快遞時的那一刻——那份期待,早已超越了商品本身,而是一種“天青色等煙雨”的心境。

  歷史的回響,在晨曦微明的跑道上,如北斗七星般,為人指路。那是星光下跨越千年的對話,也是每一個奔波於紅塵中的人,在求學、就業、創業或移民的挑戰裡,依然能找到的精神坐標。於時光的長河裡,讓我們一同叩問:我是誰?從何處來?又將往何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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